”“然后我在僧录司查了元善仁上任的时间，恰好是九年前那名妊妇出事的第三日。今日元善仁不当值，我和凌雨去了趟元家，但没找到人，所以方才让凌雨回大理寺带人继续搜.…”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
司凡抬眼，就看见钟惟安已经倚着车壁睡着了。马车晃了晃，钟惟安的头又往车壁上磕了磕，他惯常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时也垂落了几缕在鬓边。
司凡望着他眼下淡淡的乌青，绯色官袍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交叠在膝头的手指上还沾着墨渍。
以前她觉得钟惟安算是个公正的聪明人，现在她觉得钟惟安，是个好官。出了城门，车轮碾过个小坑，车身颠簸了下，钟惟安下意识想睁眼，或许是太疲惫，眼睫动了动又睡了过去。
司凡忙伸手托住他歪向一侧的头，然后缓缓将他的头重新扶到车壁上靠着。马车又行了小半个时辰，乌云早已完全消散，日头悬在上空偏中的位置，不刺眼却晴空万里。
“二娘子，到地方了，马车不能再行了。”车夫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司凡没吭声先扭头看向了钟惟安，对方虽然还有些睡眼惺忪，但应当是清醒了。
钟惟安：“坛庙在高台上，要爬一段石阶。”司凡点头，率先下了车。
车夫留在下面守着马车，司凡与钟惟安则顺着石阶快速往上爬。司凡本身体能很好，但原身底子有些差，这半个月哪怕再怎么锻炼也还没恢复状态。
而钟惟安……
司凡望了眼已经窜到五米开外的人的背影，哪有半分之前在马车中虚得要死的模样。
两刻钟后。
司凡站在高台上，还没想喘口气，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穿着靛蓝布衣的男子，其中一人正是左丘锦画像之人。
另一人钟惟安也识得，正是那日在法清寺遇见元善仁时，在他身旁随行的小厮。
她松了口气，笑着看向钟惟安，刚想说找对了，却看到身旁的钟惟安一脸凝重。
司凡顺着钟惟安的视线望去，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对面两人手中握着的长刀之上。
两名男子握着长刀缓缓朝两人走来，钟惟安不自觉后退半步。司凡疑惑看向他，钟惟安也回看了过来，两人忽地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司凡试探问，“你…不会打架？”
钟惟安虽然没出声，但表情已经替他回答了。司凡呼吸一滞，“你不会打架你都不说一声就带着我过来？”她很想问他是不是虎？
钟惟安沉默，转回头，“闲汉去大理寺送信了，撑一段时间……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两名男子就从缓走变成了快跑，直直冲着两人而来。司凡：“你别说话了。”
钟惟安："“跑……”
司凡打断：“跑什么跑，人不救了？”
她上前一步挡在钟惟安面前，冲着快到跟前的两人试图劝说：“有话好好说，上来就拔刀动枪的不太文明.….…”对面两人完全不搭理司凡，一到面前就高高举起长刀。钟惟安面上焦急，刚想拉着人跑，他是想遛着对方跑累，顺便等大理寺的人过来。
他是不会打架，但他很会跑啊！
而司凡直接将钟惟安推开长刀的攻击范围，自己引着两人往旁边石壁处退去，同时指尖悄悄勾住腰间垂落的丝绦，上面坠着银饰与琉璃珠穗子。右首男子对着她挥刀便砍，司凡猛地矮身旋身，脚尖勾住石壁凸出的石棱，整个人借力腾空，男子的刀正劈在她方才身后的石壁上，刀刃嵌进石缝寸许司凡落步时足跟踹向对方膝弯，趁其踉跄之际，左手扣住他握刀的手腕，右手骈指如刀，戳向他肘弯麻筋。
“当哪。”长刀应声落地，却被她脚尖勾起，刀柄稳稳落入掌心。原本还在追钟惟安的男子，同钟惟安双双停步回头，面上俱是吃惊之色。钟惟安还在愣神之际，一把琉璃珠噼里啪啦地朝他们砸来，其中一颗正中他的眉心，留下了一点红痕。
司凡用琉璃珠再次阻住男子挥向钟惟安的刀，“不要愣着，去救人，元善仁那个痨病鬼你总不会还打不过吧？”
钟惟安有些被司凡的语气伤到，忿忿放下摸眉心的手，抿唇闷头朝着坛庙最上方跑去。
男子想去追钟惟安，却被司凡拦了下来。
司凡握着刀，刀柄在掌心转了个花，抬眼看向那个画像之人，“你觉不觉得…你很适合去收夜香？”
“你！"男子怒吼着横刀斩来，司凡旋身避开，手中的长刀因不合手型而略显笨重。
“生什么气？你不觉得我说得很对吗？你看你假扮收夜香人都没有被人发现不是吗？”
她手腕翻转，先是抬脚瑞向还想追钟惟安的人，然后直接将长刀甩了出去。“平日里元善仁的夜香都是你清理吗？你是因为很会清理夜香才入了元善仁的眼吗？”
男子下意识偏头，咬牙：“闭嘴！”
司凡趁机欺身而上，掌心抵着他握刀的手背，借他向前冲的力道往石壁上一撞，第二把刀也落了地。
“急了？看来我说对了，夜香哥。”
她将两把长刀都往后丢远，挡在两人身前，歪了歪头，都没刀了，那就好办了。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直直冲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