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里的老少爷们儿,无论是土生土长的,还是外来逃难的,都觉得“天”变了......
变得他们都快不认识了......
往日里鼻孔朝天、吆五喝六的官差衙役,如今在街面上巡逻,撞见了百姓,竟会主动避让,脸上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朱紫权贵,如今也频频出现在街头巷尾。
内阁、尚书、国公、侯爷们,甚至亲自带着家仆,在街边支起粥棚,给流民施粥。
那场面,看得人啧啧称奇,直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城中大量的铺面,一夜之间被改造成了流民收容所。
一些高门府邸,甚至主动开放了偏院,供那些实在无处可去的妇孺老弱暂居。
以往只为达官贵人服务的御医,以及那些京中赫赫有名的民间圣手,也大规模地出现在了街头。
他们要么支起简陋的义诊棚子,要么三五成群,走街串巷,主动上门为那些病倒的流民诊治,嘘寒问暖,分文不取。
当然,某位不起眼的皇帝陛下也偷偷给李薇的行动打了补丁。
他将李薇简单粗暴的“无偿赈济”,稍稍做了些调整,改为了更具可持续性的“以工代赈”。
经过最初的救济后,流民中的青壮,大多恢复了些气力。
于是,在顾谨之的协调下,已经搁置了几十年的玉带河清淤工程、玉京城墙加高加固工程,京畿地区官道重修拓宽工程等等,立马热火朝天地重新启动了。
凡参与劳动的青壮,每日不仅口粮管够,还能额外领到一份回家,让妻儿父母不必再顿顿稀粥。
这消息一出,立时吸引了大批流民青壮报名。
朝廷招募人手修造各项工程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周边村庄。
刚刚分到土地的农民们,一听朝廷要用人,也激动了起来。
得益于厂卫系统铺天盖地的疯狂宣传,以及文人士大夫阶层出奇的默许与纵容。
如今,无论是城中流民百姓,还是乡下农人,都知道了,是谁给了他们活路,是谁把他们从那暗无天日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皇后娘娘的恩情,还得完吗?
那肯定是还不完的!
既然如此,朝廷要用人,他们岂能袖手旁观,干看着?
工部衙门招募人手的告示才刚贴出去,整个玉京城瞬间沸腾了。
黑压压的人流,一股脑儿地涌向了各处招工点。
他们一边高呼着“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边奋勇争先地报名。
那场面,着实将工部负责登记造册的官吏们吓得不轻,有几个胆小的,险些当场背过气去。
当然,事情并非总是一片和谐。
大朝会后的第五天,京中各家书院,包括国子监在内,竟自发聚集了数千名头戴方巾、身着儒衫的读书人。
他们齐齐来到承天门外,席地而坐,摆出一副要为民请命的架势,高声疾呼,要求朝廷“拨乱反正,清君侧,诛妖后”。
李薇听闻此事,一下子就火了。
她刚要飞出去杀人,却被一旁的福满拦了下来。
这死太监升任御马监掌印后,寸功未立,先前又给皇帝下过毒,整日里过得惶惶不已。
此时,他正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在李薇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他躬身进言道:“娘娘息怒,您若亲自出手,一击之下,那帮跳梁小丑固然灰飞烟灭,但这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们了?”
“依奴婢看,不如将此事交给重整之后的勇士营和净军去办。”
“正好也把他们拉出来练练,省的总拿娘娘给的饷银,却半点力都不出。”
李薇闻言,略一思忖,觉得福满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再加上曾义这个“权阉”也跟着撺掇,李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半个时辰后,承天门大开。
还不等那些读书人反应过来,便见数以千计,身着崭新鸳鸯战袄的兵士,手持着儿臂粗细的木棍,如同潮水一般,呼啦啦地从宫门内涌出。
他们也不废话,抡圆了棍棒,见人就抽。
也不管打的是不是要害,力气都是下死了的。
棍棒如雨落下,打得那帮养尊处优的读书人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一时间,承天门外,哀嚎声、怒骂声、呵斥声、求饶声响成一片,如同山崩海啸一般。
附近几个街区的居民们,吓得赶忙紧闭门窗,生怕被殃及池鱼。
李薇则带着福满与曾义二人,饶有兴致地站在城楼之上,俯瞰着下方混乱的景象。
蓦地,李薇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人群中一个打得尤其卖力的勇士营校尉,点评道:
“那个家伙,出棍又快又准,是个人才。”
福满闻言,连忙躬身谄媚:“娘娘圣明!奴婢看着,他还留着余力呢,兴许,他怕抽得太快,娘娘您看不清?”
李薇欣慰颔首:“嗯,既忠且勇,是个可造之材,回头给他提拔提拔。”
“喏!奴婢遵旨!”福满乐呵呵地应承下来,心中已在盘算着,该给那校尉安个什么职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