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有点慌。沈禾慌,季松也有点害怕了一一
他倒是不怕他爹欺负沈禾,但是他爹那人吧……虽然身居高位,是威名赫赫的宁远侯,但行为举止颇有些市井风气,俗称,有点流氓习气……
譬如在他小时候弹他下边……
季松有点头疼。他爹回来后,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想着想着季松又笑了一-算了算了,他一个男人,被笑话笑话又能怎样?他爹不找沈禾的麻烦就好。
当即将沈禾抱在怀里安慰:“别多想,你是女孩子,爹又不能私下见你;平常见你,我都和你在一块儿,有什么好怕的?”沈禾想着是这个理,也渐渐冷静下来。
宁远侯府今年的中秋过得很是气派一一
侯府的主人、季家的老祖宗,宁远侯回来啦。宁远侯回来时,距离中秋还有两天,各色月饼、瓜果、酒菜都早早备齐了,季家男女老少一齐站在门口,翘首等待季侯爷的到来。季侯爷去皇宫谢过恩才回来,等到家时,天边已经隐隐约约现出一轮月亮,沈禾也站得脚酸腿软,若非季松一条手臂圈着她的腰、让她将大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沈禾都怕自己腿脚发抖。
来的先是季侯爷的亲卫,他策快马而来,有些松懈的季家人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个个都整理衣裳站直了身子;有几个孩子熬不住困倦,被母亲抓着手在胀上揉了几揉,方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沈禾也紧张着,还真是丑媳妇终要见公婆啊……马蹄声哒哒而来,地面似乎都为之震动,沈禾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季松紧紧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晃了晃。
马蹄声终于停下时,一身公服的宁远侯翻身下马,随手将马鞭扔到身后。他身后的亲卫接了马鞭,熟门熟路地牵起了马,预备将马儿牵到府中去。季侯爷站了许久,将认识的、不认识的面孔一一看过,最后落到了沈禾的身上。
确切些说,是她与季松紧紧交握的手上。
沈禾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她又站在妯娌身后,倒也没察觉出异样;倒是季松发觉到父亲的目光,当即笑了:“爹,您一路车马辛苦了,快些回家休息吧。”
季松开口后,季桂他们也附和着。
季侯爷有些想笑,也确实笑了,好在长须遮掩下并不明显。他慢悠悠道:“好,都回去吧。”
因着季侯爷要回来,所以季家的人都不敢吃饭,除了几个还在襁褓里的娃娃吃了些奶水,其余孩子都等着,这会儿都快饿哭了;陡然听见爷爷的命令,一时间险些跳起来,又被父母牢牢摁住肩膀。季侯爷进去了,众人才跟在他身后回去。
季侯爷既然回来了,全家人自然一并吃饭,就连襁褓里的奶娃娃都被乳母抱了过去;又因为季家人多,桌椅酒菜直接摆到了院子里,季侯爷与儿子儿媳一桌,孙子孙女们又分了好几桌,一时间院内灯火通明,欢声如潮。沈禾便越发紧张了……
座位要讲究尊卑长幼,季侯爷自然在首位,随后是大哥夫妇、二哥夫妇、一一接着往下排;季松是老幺,沈禾自然跟着他坐在了最后面;偏生桌子是圆形的八仙桌,这么排下来,沈禾与季松恰巧在季侯爷对面坐着……一抬头就看见季侯爷威严的面孔,沈禾有点紧张。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季桂身为长子兼继承人,许多事情都是他来安排,于是餐桌变成了季侯爷与季桂夫妇一唱一和的舞台。季侯爷问了约莫一刻钟才问完。他喝了口酒,率先动了筷子:“都吃饭吧,孩子们也都饿了。”
孩子们齐齐站起来望着季侯爷,异口同声地说谢谢爷爷,得到允许后才落座。
季侯爷笑着夹菜,吃相居然是难得的文雅一一早些年季侯爷吃饭很快,风卷残云一样;后来他身份高了,也渐渐蓄了胡子。不是原先乱糟糟两寸长的胡子,而是如今一尺来长、柔顺飘逸的胡子。男人都留胡子嘛,又威严又好看,可惜也实在麻烦,不仅日日都要梳理,倘若吃饭还和以前一样着急忙慌的,免不了弄些汤汤水水、食物碎屑在胡子里头,三两天下来便脏的没法看了。
为了好生保养这把胡子,季侯爷不得不减慢了吃饭的动作。他吃得慢,自然就有闲心去打量旁人,譬如他对面的小五媳妇儿。人挺好看,也挺乖巧,丰润的鹅蛋脸,眉毛眼睛鼻子嘴都挑不出毛病来,就连耳朵都好看;非要说的话,她耳垂有点小,不像是个有福气的。她吃东西挺文气,一次就咬一小口,闭着嘴慢慢咀嚼,和他小儿子截然不同一一
小儿子到他手底下的时候,还是个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回回吃饭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记得有回他出去打猎玩了一整天,回来后一手抓着两个大馒头,这个一口、那个一口地轮流咬着吃。
回来时季松带来不少猎物,梅花鹿、獐子、狍子、野猪什么的带了一大堆回来,让底下人给他烤肉。结果肉还没有烤熟呢,他已经吃了三个馒头了。那天季松和怀义俩人吃了一只半大的野猪,吃完了又一人扯了一条鹿腿啃,看得季侯爷哭笑不得,心说哪家侯府公子吃饭是这么个德行啊。又感慨幸好俩人长在侯府,不然这一顿半头猪的食量……几家养得起啊。难为他小儿子还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小儿媳妇乖巧,只夹面前的几道菜吃;可季侯爷坐在两人对面,最好的菜色自然在季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