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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5 / 6)

肆虐,她却全然顾不上这些,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略显孤寂的背影。江辞犹如一只折翼后在风雪中独自挣扎的孤鹤,肩头的氅衣被狂风无情地撕开一道口子,内里暗绣的翠竹纹在翻飞间若隐若现。曾几何时,清音轻轻抚摸着那竹纹,眉眼弯弯,一脸认真地对着他说道:“先生当如修竹,经冬犹茂,风骨长存。”往昔的一颦一笑犹在耳畔,却更添了几分蚀骨的伤感。朔风裹挟着雪粒,如冰刀般狠狠砸在脸上,江辞匆忙勒马,却因速度太快,险些撞断路旁那嶙峋的枯枝。

江映雪紧攥着马鞭的手,早被冻得青紫,可身体的寒冷,与此刻望见崖边那惨烈景象时,心底涌起的彻骨寒意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了。只见那残存的马车骨架还在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仿若一个重伤濒死之人,在绝望中发出最后的喘息。

在那焦黑的车架残骸之间,半幅残破的月白锦缎无力地在风中飘荡着,江映雪一眼便认出,那正是今晨,她亲手为清音披上的斗篷内衬。“掌灯!”

江辞翻身下马,玄色氅衣扫过雪地上那蜿蜒曲折、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火把将断崖照得通明,犹如一片赤色的炼狱,跳跃的火焰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惊恐与悲伤。

江映雪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江辞身后,眼睁睁看着平日里一贯端方自持的三叔,此刻脚步踉跄,好似失去了所有理智般,直直地扑向那焦黑的车架。

侍卫们举着火把慢慢靠近时,江辞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在那一抹刺目红的尽头,赫然躺着一支断簪。簪头的海棠花蕊里镶嵌的明珠已然裂成两半,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破碎的光芒。

江辞立于漫天飞雪之中,掌心紧握着半枚断簪,碎雪纷纷扬扬,顺着他的指缝簌簌洒落。他的目光有些发怔,思绪飘回到过去。清音从前,总爱说雪是有灵性的。

那日,她一袭月白斗篷,亭亭玉立在梅树下,素手轻折一枝红梅,指尖温柔地拂过花瓣,随后浅笑盈盈地看向他:“先生,您瞧,这雪粒在花瓣上打转,像不像小雀儿啄食?”

江辞垂眸,静静凝视掌心那支烧焦的海棠簪,那个教她读《诗经》的雨夜再次浮现眼前。

彼时,檐下灯笼在风中飘摇不定,光影明灭闪烁,她纤细的手指点着书中那句“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仰头望向他,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她轻声问道:“先生,若寻不到心上人,您可会为了她翻遍千山万水?”他缓缓踱步,皂靴不经意间碾碎了脚边碎裂的琉璃盏,他身形一顿,弯腰拾起一片染血的碎瓷,刹那间,仿佛又置身于江宁的梅雨季。他似乎看见,廊下的清音手捧药碗,脚步轻盈而来,瓷勺轻触碗沿,发出的那一声脆响,伴着她软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先生,该换药了。”雪地里,江映雪猛地跌跪下去,双手颤抖着拾起那截烧焦的杏色丝绦,那是以往清音发间常缀着的。她趴伏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十指急切地扒开混着冰碴的积雪,带着哭腔喊道:“三叔,阿音最怕冷了……话至此处,她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眼前却浮现出那日梅园烹茶的画面。

那时,清音斜倚着青瓷枕,咳得满脸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却还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安慰旁人:“我这身子骨啊,就跟那房檐下的冰棱子似的,说不定哪天就化了。”

当时只当是句玩笑话,谁能料到,如今竟一语成谶。“找!”

江辞的嗓音好似从冰窖深处迸出,冷硬又决绝,府兵们闻令而动,迅速擎着火把,向着四周奔散开来。

“大人,此处有块玉佩!”

府兵一声高喊,惊飞了枝桠上的寒鸦。

江辞疾步上前,接过那半枚带着冰碴的羊脂玉,刹那间,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定睛细看,玉珏背面阴刻的“辞"字缺了半边,这分明是当年在徐宅荷花池畔,他亲手塞进她掌心的那块。

“报!西侧松枝挂着女子披帛!”

江映雪心猛地一揪,拔腿就往崖边冲,却被江辞眼疾手快地按住肩膀。她从未见过三叔如此失态,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唯有一双眼眸燃着灼灼怒火。

“你在这儿等着。”

江辞边说边解下身上的大氅,不由分说塞进她怀里。江映雪望着三叔猩红的眼尾,不由想起他书斋里那幅未完笔的小像,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大人!”

侍卫的惊呼陡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头看去,瞧见江辞大半个身子探出悬崖,锦袍被寒风扯得烈烈作响。

江映雪飞奔过去时,正瞧见小叔紧攥着半截披帛,那模样,仿佛只要攥紧它,就能把坠崖之人拽回来。

恰在此时,百步开外的火把汇聚成一片,东宫仪仗的金吾卫踏雪而来。太子銮驾稳稳停在崖边,赵殊一眼便瞧见江辞正跪在冻土上,徒手扒开积雪。

这位平日里冷静克制的太子少师,此刻十指鲜血淋漓,衣袍上挂满冰凌,活脱脱像回到了两年前,在江宁徐府咳血的落魄三爷模样。赵殊身披银狐裘,斜倚在步辇之上,玉色的面容隐没在风帽阴影里,时不时传出几声细碎咳嗽。

随侍太监赶忙捧上暖炉,却被他抬手挥开。“少师这般寻法,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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