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沾了阿姊的光。西戎使臣离去那日,阿姊准备和阿史娜一同北上,然后留在朔州。京师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干净,夏时远不能同她一起离开。赵归梦前来送行,三人一起用了饭。上一次三人同桌,还是十年前。阿姊有意修复他和赵赵二人的关系,便当着他的面,亲口问赵赵,是否还在生气。
赵赵只说,命运无常,他们三个各自被卷入不同的漩涡,各自背负不同的命运,各自怀揣着秘密,一路疲于奔命,疲于报仇。谁都没有错。只能说,这一切,与人无尤,与天有恨。
慕亭云道:“还能去哪,肯定是和裴二一起走小路,撇下咱了呗。你也别着急,到了一线天那儿,他们肯定会等我们的。”夏时远默默握拳不语。离一线天,还有三四天的路程呢。燃烧的木柴发出荜拨的声响,红色的火星从火堆中溅出,又在空气中变冷变灰,落在地上。
那个已经半褪色的地藏王菩萨雕像,在火光的映射下,好像没有那么陈旧了。他的左手还是杵着一根锡杖,顶端那个老鼠还在探头探脑。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是赵归梦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恰逢阴雨天,她发病了。浑身上下都像被沉重的车轮碾过一般疼痛,无暇观察四周。甚至她还担心裴珩会趁自己发病的时候逃走。现在,她没有发病。她知道裴珩出去,是去捡拾木柴了。他会回来的。只要她还在这里,他就会回来。这真是一种莫名的笃信,毫无来由的。
赵归梦知道这种笃信,是危险的,容易将人拉入深渊。可是不得不承认,这种笃信,就像在冬日的夜晚,喝完一杯温热的酒,然后头脑昏沉的钻进温暖的被窝一样令人沉迷。
裴珩很快就回来了。
他半蹲着燃起火堆,火光映射在他的脸上。温暖的带着红晕的光,仿佛是他也喝了酒。
赵归梦又低头看他的手,看他好一阵忙活,一刻也不停。点燃了火堆,又去整理稻草床铺一-他倒是带上了床茵。
看着他将那些稻草一根一根铺排整齐,赵归梦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原来你那天是嫌弃我铺的不好!”
裴珩手下动作一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主要还是心疼你。我那时见你发病,实在疼的难受……”
“哦?是吗,"赵归梦带着邪恶的笑靠近,“那你别收拾了,让我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动手。
还剩一半没有铺好,前半段整整齐齐,后半段乱七八糟。赵归梦伸手拍了拍乱七八糟的那堆草,轻松道:“好啦。”裴珩站着片刻,若无其事地走到火堆边坐了下来。赵归梦同他扯七扯八,见他明明有些心不在焉,还要假装毫不在意,心中觉得颇为有趣一一总算她也找到了治一治这读书人的手段。偷偷乐够了,她才说:“别装啦,裴二,我看你都快难受死了。我逗你的,你喜欢做这些事情,我不喜欢,这不是正好嘛。我又不会在意。”裴珩闻言一怔,舒了口气,无奈摇头:“你总喜欢……”“我就是喜欢整你,"赵归梦抢过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无可奈何的样子,就会觉得…总之,我就是喜欢这样对你。”每次看到裴珩无可奈何的样子,赵归梦就觉得心里痒痒的。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好像所有人都以为裴珩应当是光风霁月,雅人深致的模样,只有她能见到裴珩不一样的模样。
每每这样,她总是一半愉快一半愧疚。因为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苍云岭的大和尚。
她当初也喜欢作弄大和尚,跟他对着干,气得大和尚跳脚,她躲在树后偷笑。
裴珩不跳脚。
他最多最多会叹口气,同时还笑着看她。
好像她对他做什么都没关系。他不会生气,不会计较。他包容她。甚至说,他惯着她。
这种久违的、被纵容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她之前一直没有同裴珩说过这些隐秘的心思,今天终于忍不住说了出口。她期待地等着看裴珩的反应。
哪知裴珩头也不回,还弯着腰专心致志地整理那一坨稻草,却还回答她:“我知道。”
“你知道?“赵归梦惊讶地反问,“那你不生气吗?”裴珩却道:“你只这样对我,对别人又不这样,说明你待我特殊。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
赵归梦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脊梁骨:“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状元郎!”裴珩终于收拾完那堆稻草,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眸子盯着她:“那你喜欢吗?”
赵归梦避开他的眼神,摆上了门主的谱:“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裴珩从善如流,语气都软了几分:“求求你了,门主大人。”“你怎么回事,上一次来朔州,不是还很嘴硬吗?“赵归梦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了。
裴珩道:“那是我目光短浅了。早知道今日要求门主大人,我当时就不该嘴硬。”
他又道:“现在也不晚。求你了,门主大人,告诉我吧,你喜欢吗?”赵归梦又反悔了,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都没有告诉过我!”裴珩轻轻点了点头,肯定道:“是我的疏忽。”他轻轻拽着赵归梦,两个人一起走到地藏王菩萨塑像前,问:“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来这儿吗?”
“当然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