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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说好了哦(1 / 2)

第56章那我们说好了哦

楚辞上台的时候,脑袋里还想着那一束向日葵。他站在强光里,台下黑压压的,看不太清。楚辞摸了摸话筒的高度,正合适,他背着自己常用的那把异形金属琴,玛瑙黑漆面,侧翼像一对恶魔角,底端还有一个古怪的缺口。吉他的琴弦是新换的,他在后台反复调过音,肩带也理得很平整,每一处都得心应手。

向日葵的虚影在脑海中越凝越实,楚辞用指腹擦了擦口袋内侧,他的背后一片冷湿。

紧张而亢奋。

站位最靠后的唐释对他做了个“准备完毕"的手势,交叉鼓棒倒数了三拍,深蓝色的光束穿透干冰机制造的烟雾,在人群中肆意扫动,楚辞抬手拢住一片阴影,眯眼朝下方看去。

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她。

沈存真的帆布包放在脚边,在她重心不稳的时候被踢倒了,她的发尾勾在了防晒衣的拉链上,不知不觉地绕了好几圈,光靠蛮力扯不下来。她踩在一滩水上,可能是周围的人洒的饮料,也可能是从那束刚买的花里流出来的。

舞台音量超过了她所能忍受的最大分贝,没有间隔的鼓点重击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甚至能在视线中看见震荡的波形。种种尴尬的处境在牵扯她的心神,但她什么都做不了。楚辞扬起脸,将刻薄的唇型对准了麦克风。他今天的造型很符合大众对摇滚乐队主唱的刻板印象,破洞背心、系错扣子的衬衫和深色牛仔衣叠穿,胸前印着由字母"CHAOS"组成的喷涂鬼脸,脖子上挂着皮革项圈和一条看不清铭文的银链,猩红的耳钉刺穿了整个耳廓,像一支张牙舞爪的玫瑰。

他在冷暖光线的交映下低垂眼帘,喉结轻微滚动,那姿势像在索吻。沈存真明明很熟悉楚辞的声音,她还在《囚徒困境》剧组消极度日的时候,他就用标志性的不和谐音程,摧毁了她那座形同虚设的、自我封闭的堡垒,促使她向庞大的不公正式宣战。

后来,她拖着行李箱辗转于多个城市,他那些不需要付费的曲目成了车窗外乏味街景的专属配乐。

父母不时打来电话,天真地问她能不能向得罪过的“导演老师"赔礼道歉,还发动亲戚朋友给她介绍圈外的稳定工作,沈存真疲于应对,就随便念几句反映了楚辞超前精神状态的歌词然后挂断,例如“又咋了”、“还想怎样”、“我就也算是小小的叛逆了一把。

夜里失眠,沈存真盯着出租屋的天花板发呆,胡思乱想各种最坏的可能,最后插上半边耳机,在楚辞不知道磕了什么才写出来的、比她目前的人生还要复杂得多的副歌里昏昏沉沉地入睡。

第二天早上,再忍着瞌睡及时掐断闹铃,以防楚辞过于硬核的唱功惊扰了隔壁顶着业主群闹事专用头像的相亲相爱一家人。那段日子,楚辞的歌声总在她耳边回响,甚至比自己的心声还要频繁。认识楚辞以后,沈存真反而很少听他的歌了。这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从一道可以随时暂停、不断循环的声音,变成了一个过于鲜活的、也麻烦得多的存在。

沈存真见过楚辞随手把玩着耳机线,一边哼歌一边记谱的样子;韩赋嘴硬说没弹错音,他戏谑地把头偏过去的样子;发现间奏有一段没合上,臭着脸命令所有人重来的样子。

还有独自在排练室写歌,半夜把外套在膝盖上一团,胳膊肘压着键盘,不声不响地睡过去的样子。

在沈存真的印象里,楚辞总是有点散漫,不想认真起来,或者装作无所谓。这样的人,却有着世界上最清澈透亮的音色,就像无神论者第一次步入教堂,晨光透过玻璃花窗,刚好照见十字架上的圣徒眉心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悯,她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他的故事,甚至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只是单纯觉得触动此时此刻,楚辞的声音和他本人的违和感尤为强烈。“【我出走那天/颅内和颅外被证实为一样的构造】”“【列车上不再有有谈话的必要】”

“【人这一生总要信些什么/好装饰自己的发条)”他唱完第一个小节,反手握住麦架,傲慢地轻点下颌,像伪装成天使的恶魔,看着台下的众人就这样轻易地被他蛊惑。原来所谓的教堂是一座诡异的祭坛,太阳换成了一轮血月,窗框间残缺的玻璃闪着寒光,一条冰冷的毒蛇爬过十字架下..……身体的本能叫嚣着让她逃离,沈存真却像被施了咒一般,沉沦地仰视着他。楚辞的眼睛眯了眯,然后冲她扬起了嘴角。居高临下,锐利而耀眼。

“楚辞是不是对我笑了?"沈存真前面的女生兴奋地抓着朋友的肩膀。“你说楚辞?等等……真的诶,他的虎牙都露出来了。”“阿啊啊啊他还在看我!”

“给点反应啊别傻愣着。”

“这要我怎么反应……”

咫尺间的对话声变得遥远,沈存真的眼眶睁得泛酸,却只能看见几个朦胧的光点。

她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挣扎着换了一口气,再次把目光聚焦在台上。“【我们所到之处皆是贫瘠/眼泪翻山越岭才能到达心脏】”“【用力活着就足够接近死亡】”

“【爱过和没爱过的人/都可以嘲笑说:】”“【我要孤独终老】”

歌曲进入高潮,楚辞的指尖像带电的流星划过琴颈,跨小节的切分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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