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暂且安稳。敌在明处总好应对防备。
“阿姐有孕不到两月,"沈厌突然在葳蕤盛开的凌霄花下站住脚步,花丛下他俊美的面庞忽明忽暗,有蜂蝶飞过,他随手拂开,慢慢说道,“先前为珠镜殿诊平安脉的陆琼疏懒懈怠,但陛下念其劳苦功高且年逾六旬,故而并未革职查办,只是责令其暂时休沐在府。阿姐有孕高兴之余难免担忧,陆琼照料她多年,深得倚重信任,却连胎像都诊断不出,不管是何缘由,珠镜殿都该有个真正的自己人。”
听到这儿,秦栀依稀明白他想说什么:“外祖父致仕多年,久居沂州,在京中早已没甚根基。”
言外之意,爱莫能助。
沈厌望着她,一笑:“兴许我说的事,袁老大人能帮的上忙。”“你说。"秦栀赶忙点点头。
“有位姓徐的大夫曾跟袁老大人同期,是太医署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医术自不用说,我只是想让你帮忙问问袁老大人,徐大夫是否可用?”原来如此,秦栀便应下:“我马上回房写信,快马加鞭送去沂州。”徐叔方的名字,秦栀听过,他是宫里好些妃嫔的接生大夫,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是从他手里平安降临的,为此良妃惠妃一直将平安脉交由他来看诊。外祖父曾说,此人可交,但事关沈贵妃,这种评价她不会轻易给出。沈厌道谢,边走边睨了眼秦栀,不疾不徐说道:“徐叔方给安国公府接生过三个孩子,在萌萌出生前,他跟公府的关系一向很好,但萌萌出生便羸弱体虚,且我母亲为此丧命,父亲将责任怪到徐叔方头上,自此不叫他登门看诊。”秦栀诧异他说这些,但他坦白,她便也想将心中疑问抛出。“如此看来,国公爷和婆母感情甚笃。”
“嗯,母亲对父亲一见钟情,那时他是俞家的副将,家中长辈不同意,不过母亲最后还是嫁给了他。”
“照理说婆母出身武将世家,体格应当很是康健,缘何会死于生产?”“夏夜大雨瓢泼,有女婢冲撞了母亲,致她早产,徐叔方赶到时,萌萌已经出来,母亲的血没有止住。”
秦栀默了少顷,掂量要说的话会不会让沈厌误会,但事已至此,不如痛痛快快问个明白,故拉住他的手,使他停了脚步立在廊下,“萌萌不足月?”“八个多月便出生了。”
“婆母怀着萌萌时身子可好?”
“很好,我记得她能轻而易举将我抱起来。“沈厌关于俞嘉宝的记忆不多,仅有些模糊的感觉,诸如气味之类,但他记得三岁时母亲有孕,挺着大肚抱起了自己,还教他使枪。
“若如此,就算萌萌早产身子也不至于这般羸弱,换言之是可以通过后天弥补恢复到正常孩子的状态,但看萌萌现在,就像母胎里自带的弱症,久治不愈,她的体征跟婆母并不相像。”
说出这番话需要勇气,对秦栀而言,沈厌方才的坦白足矣,所以她愿意同等的回馈信息,作为夫妻间的交换。
沈厌怔住,少顷唇勾了勾,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秦栀,他很想问问秦栀,是不是自己什么都不说,她便也缄口沉默,但思忖良久,还是将话咽到肚子里。
秦栀是这样的人,他早就知道了,但她的态度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沈厌还是有点不适应。
没关系。
“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秦栀咬了咬唇,目光从凌霄花扫向四周,很是谨慎的开口:“若我说的不妥,你只管当成我胡乱臆断。”
“好。”
“萌萌生产时的案录,徐叔方可留给公府了?”沈厌眉轻微抬起:“我不曾见过。”
那便是没有。
秦栀又道:“成婚那日拜祭沈家宗祠,我看到婆母牌位下还放置着一尊紫檀牌位,上面没有刻字。”
“母亲死后,父亲放过去的,他说自己死后便刻字,在那之前且用空牌位相陪。”
“若是国公爷为自己留的,空白牌位难道不该摆在婆母身旁吗?放在下面一排,会让人生出误解,以为是婆母的子嗣后代。”沈厌僵住,双手攥了攥,似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秦栀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知他受惊过度,需要时间消化,遂耐心等着,不再言语。
安国公府的隐秘远不止这些,她才在昭雪堂住了多久,便已然察觉出异样,可想而知深挖下去,还会有多少被蒙在尘下的旧事。她无心探索,只事关沈厌,她觉得该回报一些。而且,尤氏对待沈萌的态度着实过于亲密紧张,已经远超一个继室养母的范畴,那种眼神和期许分明就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或许,沈萌就是她的孩子这个念头在很久之前滋生出来,久到她还没嫁过去。沈厌恍恍惚惚离开了秦府,骑马回了趟家,去了兰园。沈萌歇了晌,懒洋洋趴在床上,小脸没有血色,见他进门,挤出个笑,朝他比了手势,怪他总不着家。
沈厌坐在床沿,沈萌打了个哈欠,爬起来比:“嫂嫂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她,想跟她去游湖摘荷花。”
端午宴的事她已经全忘记了,以为自己只是生了一场病,才将将好转。“过几日,我接她过来看你。”
沈萌点点头,乖乖的仰着小脸冲他咧嘴,又比划道:“母亲日日让人盯着叫我吃药,可药好苦,我吃了那么多都无济于事,不吃了,好不好?”她摇晃沈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