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袖,床尾的阿福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嫌弃她影响自己安眠,挪动着胖乎乎的身子,将脑袋整个人埋进颈间。“哥哥?“沈萌又晃了晃,抬手想触碰他额头,沈厌避开。“我最近忙,会常住在署衙,你要听尤姨娘的话,乖乖吃药。”“哥哥要快点回来。”
“好。”
沈厌走出兰园,步伐越来越快,心中的猜测随对沈萌的打量也越发可怖起来,如秦栀所说,细看沈萌,她眉眼跟自己和阿姐一点都不像,反倒跟尤氏有厂分相似,而且她身形娇小,在三人之中足足矮了一头有余。阿姐曾说,母亲身量堪比男儿。
她上过战场杀过敌军,而父亲同样高大峻拔,故而沈厌和沈修敏都是同他俩一般的体态,退场臂长,只有沈萌例外。他们只当尤氏心善,将萌萌视若亲生,却没想过,若萌萌本就是她的孩子,那她所作所为,不正是慈母本能吗?
萌萌会是她的孩子吗?
也就是说,自诩深情的父亲,实则早就背着母亲在外养人,最后来了出移花接木。
沈厌冷冷笑着,浑身发抖。
珠镜殿内,熏香俱已撤掉,门窗开着,珠帘微微摇晃。自打陆琼走后,沈贵妃便对陛下生出芥蒂,但陛下实在欢喜的要紧,还亲自吩咐太医署的大夫们尽心尽力,务必将贵妃这胎坐稳。宫里的人,心思缜密到难以窥辨真假,更何况帝王宠爱,表面瞧着轰轰烈烈如山呼海啸,当中又有几分真情,搀了几分假意。她年轻,曾被嘉文帝的宠爱淹没到失去判断,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他可以为她撇下旁人,也能为她一掷千金,还肯自降台阶哄她开怀,他对她好的没有余地。
若不是这次陆琼事发,自己的胎险些坐没,她还真当嘉文帝是一腔真心了。如今梦醒,人也变得格外清醒。
“阿姐耐心等等,我已托秦四姑娘写信询问袁老大人,不日将有答复。“知道了。“沈贵妃对徐叔方还是中意的,此人医术好,又不钻营算计,常年在太医署兢兢业业安守本分,若陆琼没被发现,自己也不会想起这么个人来。“找到嘉月了吗?”
“找到了。”
沈贵妃挑眉:“人在哪儿,我必要亲自问她一句,本宫待她如何不好,竟恩将仇报背叛我,出卖我。”
嘉月和初兰是沈贵妃的大宫女,从安国公府到珠镜殿,她们二人一直都是心腹般的存在,齐美人如今关在偏殿,日日喊冤,道只是让嘉月盯梢监视,并未下毒害她,但证据确凿,她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沈厌默了瞬,淡声道:“从井里捞上来就没救了,死了约有两日。”他没把嘉月浮肿的尸体抬到珠镜殿,所有证据似乎都指向了齐美人,她收买嘉月,意图对沈贵妃不轨,然后误伤了秦栀,看似都在情理之中,实则根本经不起推敲。
这或许是那人想让大家知晓的真相,至于齐美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无足轻重。
“陛下已经赐死齐美人,领旨的内监此刻应该到了。”沈贵妃尚未从惊愕中抽离,又是一记重叩,她下意识捂住小腹,出于母性的本能,心跳的厉害起来,然后又慢慢平复,冷静,直到麻木的接受。“只差一点,我的孩子也就没了。”
陛下忌惮父亲兵权过盛,她不是没有猜测,自己入宫这么多年没有怀孕,是陛下不允许她生下跟安国公府有血脉的孩子,陛下担心父亲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担心皇权旁落,自己被架空。
但陛下待她太好了,好到足以令她麻痹自己,不想面对所谓真相。“厌哥儿,你要保护我和我的孩子。”
沈厌没说话,沈贵妃站起身来,双手覆在腹部,轻柔的嗓音似在自我警戒:“我要他平安出生,还要他健康长大,最后走到高处,最高处,懂吗?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她得为孩子,为安国公府打算。沈厌嗯了声,忽然开口:“阿姐下次召见徐叔方时,不妨问他一句。”“什么?”
殿内微风习习,徐叔方年纪大了,夏日时候容易出汗,他将脉枕收回,道一切都好。
“听闻您医术高明,能把脉探出男婴或是女婴,不知本宫这一胎,是皇子还是公主呢?”
徐叔方颔首,自谦道:“不敢领受谬赞,但臣初探贵妃脉象,如珠走盘,左寸沉取如琴弦震颤,尺部却似春泉涌动,左脉主血,右脉主气,贵妃左脉脉象刚劲有力,如幼虎伏山,唯有男胎,才会借母气养骨,在左脉藏锋。微臣故断,贵妃此胎九成是位小皇子。”
沈贵妃面上一喜,很快遮掩过去,抬手,初兰端来一小匣金豆,“承你吉言,往后本宫的胎,便托付给徐太医料理,还望徐太医倾尽所有本事,护本宫和胎儿平安。”
徐叔方撩袍缓缓跪下,叩拜后起身,他记得当年大雨夜,彼时还是个孩子的贵妃站在床前,手里牵着三岁多的沈世子,哭着喊娘,如今,她长大了,也将有自己的孩子了。
“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就当徐叔方准备收拾药箱辞别时,沈贵妃忽然幽幽开口:“舍妹出生之前,徐太医可给本宫母亲把过男女?”
徐叔方身形一僵,少顷垂首:“微臣把过。”“准吗?”
话音刚落,徐叔方倏地跪下,不同于方才的从容缓慢,这次膝盖直直撞到白玉砖上,发出极其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