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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3 / 5)

上外衫,丢进盆中就要洗。

宋云谣站在身后,冷不丁开口道:“在浆洗房洗了一整天还不够?”此话一出,兰姨再傻也知道瞒不过去,转过头来,嘿嘿一笑。“你怎么瞧见了?今日也去城里了?”

宋云谣一想起杀猪巷那个男人如何对她出言不逊,再看看她此时嬉皮笑脸、妄图蒙混过关的模样,顿时心头火起。她强压情绪,“是,我瞧见了。就连你如何同那肥头大耳的屠宰匠要工钱,我也一并瞧见了。”

兰姨脸色微变,不满道,“你怎么还跟踪我?”“要不是我跟上去,你会告诉我吗!"宋云谣骤然提高了声音。“你生哪门子气?"兰姨是个暴脾气,闻言瞪大了眼睛,蹭地站起身,不可思议道,“我赚钱,你还不乐意了?”

宋云谣烦躁道:“我何时要你去赚钱了?你一天到晚累死累活能赚多少?十文、二十文?我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手头有书坊的活计、沈公子的生意,你若缺银子和我说就是,何必去杀猪巷那等乌烟瘴气的地方受气一一”“够了。”

兰姨忽地出声打断,可宋云谣满腔郁气仿佛开了闸,话赶话的当口,什么也听不进去,只顾倾泻情绪。

“还有那个混账,言之凿凿要来静雪庵找你寻仇,他瞧着是个怂货,可万一呢?你我本就借住于此,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若是再给住持添麻……“我说够了!”

兰姨骤然怒喝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如牛眼般又黑又亮的眸子死死盯住她。

“我若是处处靠你,难道就不算寄人篱下,不算仰人鼻息?”宋云谣愣住,比起惊讶,先一步漫上心头的竟是委屈。“你怎会这样想我?你我难道不是,不是……”声音越说越小,宋云谣蓦然反应过来,无论她们表面看起来再如何亲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假扮的母女。

她甚至连兰姨姓甚名谁、哪里人士都不知道。兰姨见她目光渐渐从怔然变得黯淡,心知她多半误会了什么,不由轻叹一声,握着她的腕子,将她拉进屋内。

在床沿坐下,失控的情绪渐渐回笼,想起方才口不择言的模样,宋云谣有些后悔,可兰姨方才那句话仿佛一根刺扎在心上,叫她难以开口。兰姨点燃蜡烛,又在枕边翻找了片刻,而后搬着矮凳坐到她跟前。一灯如豆,就着昏暗的烛光,她打量着宋云谣强作无事、却气得发红的眼尾,忍不住笑了一声,将手中荷包递了过去。宋云谣目露疑惑,在兰姨催促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打开荷包,里面装着零散的铜钱、碎银子,掂量掂量,约有五、六两之多。兰姨道:“这些是我这一年多攒下来的。”宋云谣低着头,将荷包放回她怀里。

“给我作甚。”

兰姨“啧"了一声,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跟我赌气上了。”宋云谣讨厌她这哄孩子似的语气,侧脸避开她的手,硬邦邦开口。“我何时在赌气。反正你我总归要桥归桥路归路,趁早将话说清,有什么不好。”

兰姨静静看了她片刻,轻轻叹息一声。

“云谣,你太年轻了。”

自宋鱼儿死后,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她的名字,宋云谣心头一震,不由向她看去。

“世上从没有什么天长日久、牢不可破的关系,哪怕今日你我是亲生母女,我也会说这句话。"兰姨平静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活一辈子,从来都只能靠自己。”

兰姨抬起手,轻轻捋了捋宋云谣鬓边散落的发丝,软下声音。“我知道你心疼我,也怕我这牛脾气在外头闯出祸端,可我毕竟一把年纪,总不能看着你日夜拿着纸笔熬干自己,自己坐享其成。我比你壮,比你力气大,比杀猪巷那些人还流氓下作的,我见过的也多了去了,还能怕那几个孬货不成?把心放肚子里,别怕,啊。”

兰姨一面用她那粗糙的手心摩挲她的脸颊,一面声音低柔缓慢地安慰着她,不知为何,宋云谣眼眶忽地有些酸胀发烫。她眨眨眼,想将湿意逼回去,可轻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那你直接与我说就是了,何必要瞒我……”“不就是怕见你这幅模样么?"兰姨哭笑不得,“况且就像你说的,我们如今寄人篱下,一个借住尼姑庵里的妇人,日日跑去屠宰杀生,我难道就不心虚?这如何说得出口。”

听她原样提起自己的话,宋云谣抿抿唇,低声道:“方才是我犯浑,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顿了顿,泪意又忍不住上涌。

“我也不明白我这几日怎么了,旁人的想法,自己的想法,纠缠作一团,什么都搞不清,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语气里漏出哭腔,兰姨站起身,将她揽进怀中,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即便宋云谣没有道明,兰姨多少也明白,这些日子她与庄箐箐、那位沈少爷在暗中筹谋着什么。想了想,她低声道:“昨日那沈少爷来找你,同你说了些什么,对不对?”宋云谣埋在她怀中,缓慢地点点头。

“唉。”兰姨叹息一声,“几日前,我同你说起那沈家小子时,你还一口一句自己会把握分寸,怎的如今就乱了阵脚?”宋云谣闷闷道:“我何曾自乱阵脚?只是……”那些晦涩难言的情绪哽在心头,难以言明。兰姨怀抱着她,心中满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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