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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4 / 5)

很早就发现,宋云谣虽做事妥帖稳当、瞧着世故聪明,可一碰到与人相处之道,她便手忙脚乱、捉襟见肘,把握不住分寸。要么戒心过甚、拒人千里之外;要么就毫无防备,连对方底细都没摸清,就恨不能将底细全盘托出。

能长成这样的性子,多半是从稚童到青年的十几年里,既无爹娘教导、又无师长表率。

她也曾见过这样的人,多是那些自小在戏班子里讨生活的孩子,除了练就一身吃饭的本事,待人接物、处世之道,全都一塌糊涂。毕竞对班主而言,工具只要趁手好用就行,旁的,谁在乎呢?

而宋云瑶有如此相貌才情,又曾经“跟”过人,虽不曾明说自己真实身份,兰姨心中也隐约有些猜测。

可即便抛开她身份背景不谈,只说如今二人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处境,就由不得她再为男女情爱这些东西费心。

更莫说对方还是个富家子弟。依她经验,这人多半自小养尊处优、呼奴唤婢,嘴上说两句甜言蜜语,将涉世未深的姑娘家哄得晕头转向,真闹出事,却半点担当骨气都没有。

一一她平生,最恨这样的公子哥。

兰姨不知想到什么,一时也沉默下来。

半响,她低声道,“有些事,旁人说再多也没用,只能你自己想通。我对你只一个心愿,就算再苦再难,也要记得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凡事切忌冲动,做事三思而行。”

她语气平静,宋云谣不明白这话的由来,莫名听出几分伤感,不由得抬头看向她。

兰姨目光深邃柔和,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想不通就不想了。若此间烦心事太多,大不了咱们一走了之就是,我再去借艘船,咱们这回顺流而下,往温州、台州走。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宋云谣心中五味杂陈,半响,忽然笑了一声,“那我同书坊的生意怎么办?不赚银子了?”

“我就说你是个傻的。"兰姨抬起手,食指轻推她额头,嗔怪道,“你是个靠手艺吃饭的,没了书坊、没了沈家少爷,世上就没有别的主顾了?”宋云谣玩笑似的开口,“书坊暂且不说,沈少爷的钱可比旁人好赚多了。他还说,日后请我去京城沈家府上,给他胞妹做西席女先生呢。”兰姨在心底轻叹一声,问她,“你想去么?”宋云谣收敛笑意,缓慢地摇头。

“我不该去。”

兰姨动作一顿。

并非不想、并非不能,而是不该。

“不去就不去罢。你我有手有脚,大不了给人倒夜香去,还怕将来赚不到银子饿硪死不成?"兰姨目光坦荡道,“还是那句话,人活一辈子,万事只能靠自己。”

说罢,兰姨又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伸了个懒腰,兀自出门打水洗漱。宋云谣坐在原处,愣神良久。

兰姨也不吵她,洗漱完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直到听到轻鼾声,宋云谣这才回神,发觉烦闷竞已悄然散去,心间那点波澜也终于重归沉寂。她想,当真是庸人自扰,人家正主一个字都没说,自己反倒搭起戏台唱大戏了。

她与沈三郎大抵只是过客的缘分,相识一场,终究还是要各走各的道。待此间事了,他回京城,她迟早也要离开静雪庵,或许此生再不会相见,又何必故思乱想、徒增烦忧?

明明她早在翠莺阁就见识过,多少男男女女的海誓山盟都只不过是头脑一热、心猿意马,做不得数的。

更何况他与她之间,连层窗户纸都似有若无,又何来捅破一说?宋云谣自嘲地笑笑,起身坐到桌边,取来灯烛,拿出藏在怀里的那封信。撕开信封,里面厚厚一摞纸,竞都是与吴善为的身世有关。宋云谣正了心神,细细通读一遍,不免有些震惊,可思及吴善为的所作所为,顿觉醍醐灌顶,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除开那几页公事公办的内容,还有一张沈三郎的闲笔。信里只写了他行船至遂昌一路所见的山光水色,加上几句寻常叮嘱与问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偏偏末尾状似无意地添了一句,不知她名字是哪个“云”哪个"谣",写在纸上实在失礼,若是写错了,还望她莫要怪罪。盯着那句话,宋云谣不禁怔然。

原来那样妥帖周全的人,为了弄清她的名姓,也会做出这样拐弯抹角、并不高明的试探么?

即便再如何告诫自己莫要多想,她仍是不由得心弦微动。良夜寂静,她提笔舔墨,笔尖悬在纸上,凝滞半响,终于落下。她洋洋洒洒写完正事,最后落款三字。

一一宋云谣。

翌日,她刚洗漱完毕,砚山便敲了门,前来取信。许是天凉,砚山注意到她被井水刺得发红的手,顺口问了句,不知她如今右手上伤势如何。

宋云谣没多想,只道并无大碍,不过近来在用法真的新药,旧疤褪去、长出新皮,手心微微有些刺痛,拿筷握笔颇为不便,只能靠左手了。砚山了然点头,笑道,“还好宋姑娘还有个左手写字的高招,不然就误事了。”

宋云谣笑笑,二人寒暄几句,砚山先行告辞。甫一转过身,砚山脸上的笑一收,快步往静雪庵外走去。寺庙大门外停着一匹高头大马,护卫自松阳打马而来,奔波一夜,此时正坐在树下打盹。

砚山将他叫醒,把信递过去,“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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