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的案子不会有太大关系。
可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桓，久久不散。他见过眼前这个隐姓埋名、寄居寺庙的宋云谣，也曾借书信与旧物，靠近过翠莺阁的窈儿。
可唯独那个年不过五岁、在青田县艰难生活的宋云谣，他无法描摹、无法想象。
他轻轻捋了捋纸灯起翘的边角。
了解嫌犯的生平，不正是他职责所在么？
下了一夜的雨，清早起身，宋云谣脸色难掩憔悴。兰姨照顾她多日，难得睡个囫囵觉，却被屋里细碎的声响吵醒。外头天色还未亮，却见宋云谣已穿戴整齐，轻手轻脚叠好铺盖。兰姨打了个哈欠，“这么早，你要出门？”宋云谣站在镜前整理帷帽，闻言点点头。
“我进城去看看巧娘。"她顿了顿，“顺便再去看看城里的宅子。”兰姨还未睡醒，稀里糊涂应了一声，只记得自己叮嘱了句，让她记得早些回来喝药，又倒头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睁开眼。
看看城里的宅子？什么宅子？看看作甚？
另一边，宋云谣方才踏出静雪庵大门，就见山道上停着一架马车。担心心那人是砚山，宋云谣压低帷帽，往边上匆匆走过，背后却听一声清脆的女声，“娘子可是……宋娘子？”
宋云谣一愣，转头望去，一个穿着嫩黄短衫、扎着双鬓的丫头掀开车帘，蹬蹬跳下马车，亲热道：“宋娘子，我是刘夫人身边的杏儿，夫人派我来接你过去。”
她试探问到，“巧娘？”
杏儿使劲儿点头，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夫人果然神机妙算，说您昨日刚醒，今早定会进城，特意派我过来等您呢。”宋云谣微微挑眉，巧娘人不在灵山，消息倒是灵通。这杏儿瞧着稚嫩可爱，说话办事却利索，刚坐上马车，就同她说起巧娘这几日的经历。
当日离开衙门后，刘巧娘径直去了刘家，顿时惊动了刘家上下。见她衣着寒酸、形容憔悴，那继母嘴上假模假意关心她，话里话外却讥讽她不守妇道、败坏刘家门楣。
甚至打着为她去钱家讨回公道的旗号，请来了亲戚族老、街坊四邻，巴不得人人都来看她笑话。
继母却不知，她这招倒正中刘巧娘下怀。
刘巧娘搬来这些日子整理的账目与证据，当着众人掰开揉碎了说明，刘兆执掌布庄的这几年，如何被吴善为欺瞒哄骗，一点点交出大权；而刘家刚有起色的生意，又是如何逐渐被吴善为架空换血、占为己有。待众人惊疑之时，她适时拿出吴善为的呈堂证供，将当初那桩匿税案的真相公之于众，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几个族老更是急得差点背过气，抖着手指质问刘家继母，为何毒狼环伺，她与刘兆却安枕无忧、毫无知觉。
继母百口莫辩，这才明白，刘巧娘虽将话锋对准了吴善为，可刘兆作为当家的，为人粗莽、有勇无谋、盲听盲信，差点将祖上基业拱手让人的种种行径，已经在众人心里留了刺。
独木难支，刘家生意与在场许多人都有所牵扯，如今被刘巧娘掀了底，刘兆这当家的位置，只怕坐不稳了。
急火攻心，继母眼睛一翻，竞晕了过去。
一时间，刘家厅堂里不是看好戏的，就是气急败坏、长吁短叹的，场面混乱至极。而刘巧娘却镇定岿然，拿出从前做大当家的气势，几句话便控制住了场面。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坐镇刘家，与诸位各怀心思的族老、亲朋过招。“别看夫人这几日忙得脚不着地，日日都惦念着宋娘子呢！待您过去，夫人还不知道有多高兴！”
杏儿瞪着眼睛，说得煞有介事。
宋云谣忍不住一笑，心头的烦闷都消去几分。她打趣道，“别是给巧娘添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