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拉住她的手。
“瞎,没事。没空悲春伤秋,如今可是我大获全胜。“她抹了把脸,恢复往常的兴致,“昨晚,刘兆赶回来了。”
“他如何反应?"宋云谣好奇问。
“他?我这小弟听我说完来龙去脉,抱着我的腿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
宋云谣瞠目结舌,想起从前刘兆那又高又壮、满脸横肉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
“可不是。"巧娘无奈地点点头。
“四弟脑子不甚灵光,却有一点比他娘强,凡事知道轻重利害,也重感情。”
她轻叹一声。
“他从小就缺根筋,连堂兄弟们故意作弄他都看不出来,整日乐呵呵跟在他们后头当狗腿子。我看不下去,替他出过几次气,他又转头当了我的狗腿子,赶也赶不跑。
“这些年因为家里的事,我们姐弟之间生了不少嫌隙。昨晚把桩桩件件放在台面上说,不说冰释前嫌,至少也能放下怨怼,好好撑起刘家,不叫旁人看笑话。”
宋云谣犹豫道,“那你先前说,要夺回家业…”刘巧娘一笑,“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转身从上锁的柜子里取来一个盒子,将几页纸摆到宋云谣面前。低头一看,盖了官府朱印的巧家坊红契,按了刘兆手印、并承诺不再插手家中生意、只吃分股分红收益的契书,还有……“…和离书!"宋云谣又惊又喜。
刘巧娘用力点头,珍之又重地抚摸那张和离书。“我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刘家人,那群亲戚族老若再想以外嫁女的借口逼我交出布庄,我便拿着这张纸,与他们对簿公堂!”这话掷地有声,两个女人对视着,眼中都带了几分湿意。这一路究竟有多不易,唯有她们自己晓得。二人沉默着,心中百感交错。半响,刘巧娘擦了把眼睛,又从木盒里取出一张契书,递了过去。
宋云谣接过一看,她竟要将巧家坊三分之一的干股转给自己。“我不能收。”
宋云谣当即将契书推了回去,刘巧娘却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郑重开口。“我巧娘向来说话算话,当初既然许下承诺,就绝不会食言。”见宋云谣仍不愿应下,她软下语气,“你也别觉着我吃亏。”刘家这边生意摊得大,日后刘巧娘大部分精力只怕都要放在这边。可巧家坊毕竞是她一人心血,她既割舍不下,也不愿将其掺和进刘家的产业里,偏偏倪管事年事已高,如今巧家坊正缺个主事之人。她低声劝道,“你总不能在静雪庵呆一辈子,迟早要为将来做打算。巧家坊于你是屈才了,可路要一步一步走,将来如何,徐徐图之便是。”宋云谣有些动摇。
她今日进城,确实有相看屋子的打算。无论赁还是买,都花费不小,将来如何营生,是个棘手的难题。
似是看出她的犹豫,刘巧娘二话不说,直接将契书塞到宋云谣怀里。“你再多考虑考虑,别急着给我答复。再者,我日后要劳烦你的事可多了,就当我提前付报酬。”
“好,容我再想想。“宋云谣无奈摇头笑笑,“明明是我占便宜,再推三阻四,倒显得我拿乔了。”
将契书收好,她动作一顿,若有所思道:“对了,方才我在门口碰见个婆子,对我很是殷勤,莫非她知道…
刘巧娘翻个白眼,压低声音,“许多年没回来,这府上跟个筛子似的,没点规矩。那婆子定是听到我私下说要与你分股,便提前讨好献媚去了。你同我说说那婆子什么模样,待我之后′杀鸡儆猴。”宋云谣回忆那婆子的样貌,说完,有些担忧。“你这么大刀阔斧的……吴善为留下的根子要清,还有你继母,等她缓过劲儿,只怕还要作乱,你定要多加小心。”
“吴善为手下的人,因利而聚,定会因利而散,掀不起什么波澜。至于我那继母………
刘巧娘忍不住噗嗤一笑。
“说来也好笑,我那继母野心不小,可生的儿子,只要兜里有钱,就万事皆安;娶的儿媳,整日养猫养狗、遛鸟喂鱼,院儿里的活物就没一个瘦的,个个白胖;就剩唯一的孙女,还是个闷头看书练字、说话不留情面的小学究。有这公一家人在,她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宋云谣也有些忍俊不禁。
气氛松快不少,刘巧娘收起木盒,躺在榻上与她慢悠悠说起家常。“我将诱英接了回来,她整日同小侄女凑一块看书写字……这些年委屈她了,改日得请位女先生来,好好教导一二……还有箐箐,我也想把她接回来……”说着说着,声音渐轻,宋云谣转头一看,她竞趴着竹夫人睡着了。方才靠一口精气神顶着,不觉得她有什么异样,如今再看,刘巧娘眼底青黑、面容憔悴,就连脸颊都瘦出了两道阴影。不过三四天的功夫,从吴善为的案子里全身而退,与钱洪和离、夺回巧家坊,还牢牢握住了刘家内外的主家权……
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宋云谣拿起一旁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迷迷糊糊中,巧娘似醒非醒,拉住她的袖子,半眯着眼,警惕地问,你是谁?
宋云谣顿了顿,轻声道:是我,云谣。
许是一连数日都没合眼好好睡过,巧娘这一觉睡得极沉。宋云谣不愿打扰她,又挂心着医馆那对母女,思来想去,同杏儿说了一声,干脆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