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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私(3 / 3)

子,她被捕时,那女子也在场。

可他之后得知此事,再令差役前去庵堂拿人,那女子已然逃之夭夭,至今下落不明。

沈不器、林锦程早先也曾借住静雪庵中,这二人得知那女子失踪,竟没有过问一句。而这几日,沈不器又避开众人,频频带着个面生的丫鬟出入监牢。和种异样,实在反常。

除非,只有一个解释……

心头思绪百转,良久,卫卓抬首看向沈不器,眼尾细纹深得仿佛刀刻,沟壑间藏着他宦海沉浮数十载的城府与洞明。“卑职失言僭越,甘领大人责罚,只恳请大人听我一言。”见他颔首,卫卓开口道:“上次同大人相见,还是三司会商各衙门新任官员候缺事宜。那是下官时隔近二十年,再重回按察司。”沈不器默不作声听着,没有打断。

“下官是承安二十一年,一甲第六的进士。读书举业时便是个直性子,不善变通,那时下官的师长就曾告诫,若我不扭转心性,仕途走不长远。”他顿了顿,“也确如先生所说,为官二十载,从按察司一路贬直县衙任刑推官。”

“打心自问,卑职为官以来,从不曾做过背君弃民之事。可偏偏仕途如此,难免令人心寒。下官早年常怀怨愤,怨世道不公,恨怀才不遇,也曾想过是否放下清高,因势而导,与世浮沉。”

“可我天生心性如此,就算学旁人和光同尘,也学得左支右绌、丑态百出。只能宽慰自己,在哪里判案不是判案?都是锄奸铲恶、涤瑕荡秽,县衙的推官,比之臬司的廉使,又有何异?”

沈不器微微动容。

“下官本打算这辈子就坐好冷灶,却不想还有一日得以提拔重用,重回按察司。那日在三司会上得见大人,心下百感交集。”沈不器不禁讶然:“可向吏部写信举荐你的并非是我,而是布政司的参政高大人。”

卫卓神色冷峻,一板一眼道:“若不是大人冒千钧之险,一力彻查王攀案始末、拔除奸宄,将上下密不透风的浙江官场敲出一条缝,下官又怎会得到如止良机?″

他停顿片刻,神情莫测,“更何况,高大人也未必无所求。”沈不器心下一动,脑中飞快闪过什么念头。他不动声色道:“这是何意?”

卫卓却避开了问题,转而道:“下官明白,大人身居高位,自有全局考量,非我能尽数领会。”

他端正身子,直视沈不器。

“然职责所在,卑职亦不敢懈怠公务,此案必当彻查,以求真相大白、罚必当罪。无论涉及何人,皆依《大齐律》裁断,决不徇私,也决不宽待!”说罢,卫卓站起身,整袍正冠,振袖拱手。“今日冒昧唐突,还望大人见谅。待衙门上值,卑职将升堂提审讯问金兰、丁虎子、牛三妹等人,大人若得闲,可至耳房监审。”他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道,“卑职,先行告退。”卫卓来得仓促,去得仓促,一串沉稳的脚步声后,外间安静下来。宋云谣在原地立了片刻,终于缓缓步出屏风。只见沈不器仍端坐堂上交椅,他眉头微蹙,垂眸望着青石砖地,仍沉浸在思绪中,目光出神。

余光看见她的身影,沈不器方才如梦初醒,歉声道:“是我走神,让你久等了。”

宋云谣却直直走上前,开门见山:“沈大人,依卫金事所说,他绝不会轻判此案。”

沈不器神色微动,宽慰她道:“莫忧心,我们未必没有胜算,大不”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忽然卡住。

大不了什么呢?

卫卓的话语还在耳畔,如雷声轰鸣,振聋发聩,他又如何毫无负担地说出,大不了便徇私枉法,犯下出入人罪?

此刻,卫卓的公正严明、执法如山、与甘坐二十年冷板凳的决心意志,都仿佛一面明镜,照得沈不器羞愧难当。

他垂下眼帘,好似被人狠狠扇了两巴掌,脸颊烫得发疼。四下阆默,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双绣鞋,她移步上前,朝他慢慢靠近。与此同时,头顶响起她的声音。

“沈大人,不必为难了。”

她顿了顿,声音因为尚未病愈而有些发虚,可说出的语气却果决笃定,掷地有声。

“不必为我徇私,也不必找什么后路。”

沈不器心头一震,抬眸看向她。

宋云谣在他身前三五步站定,望着他,目光沉静而坚定。“这案子,我会堂堂正正赢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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