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也是常有,便当是小孩子不懂事玩闹罢了。”李小六狠狠剜他一眼,回禀李渊:“她们咒母亲的病,咒她寿命,五弟为母亲辩驳一句,便遭尹妃辱骂,阿耶您听听,这岂有此理!”李渊气得七窍生烟,胡须打卷,喝斥恹恹二妃:“朕便是平日太予你们脸面,惯得你二人口无遮拦无法无天!”
二妃自知理亏,尹氏更是心惊胆颤,适才指使殴斗时的气焰全然浇熄,战战兢兢不敢回话,李渊再阴沉环视跪倒一片的下人,道:“主子行事不端亦不规劝,反协助欺侮皇子,还有无王法纲纪!”众奴婢扑地拜泣,哭求恕罪。
将一众人罚的罚,逐的逐,堂前散尽,李渊单独唤李小六留下。完了,又要挨训了。
为早些解脱,李小六认错态度良好,任李渊絮絮言了一通,内容大抵是日后这等家丑何必兴师动众,私底报告阿耶便好,宫人见了像甚么话,以及为何席间偷偷溜走,原是打架去了云云。
他恨铁不成钢,语气凝重似冰:“他们固然罪不可饶,你身为女孩,更是阿耶的公主,竞与下人互殴,岂非失了体统?”“我才不管甚么体统。“李小六平生头一次驳回阿耶,直着脖子道,“我只管母亲。她们咒骂母亲,阿耶却只让她们禁足扣俸,罚不当罪,这才是失了体统。“你一一"李渊险些未背过气去,近侍急忙趋前轻抚,顺气良久,方略微恢复平静。
他自知理亏,在爱女面前竞一时哑然。
有顷,李渊方开口,面容上固结一层寒霜:“尹氏与张氏自晋阳时便久随阿耶,阿耶顾念旧情,才未重罚。然那些奴仆阿耶已遣有司尽数杖三十,并附逐出宫门,你可满意了?”
“主子下人理应一视同仁。"李小六不卑不亢。“除了这件,其他皆可依阿盈。“李渊默叹一息,做出让步,“你的婚事,阿耶亦不会插手。”
“那阿耶不要告诉母亲因何而起争执,也莫要提小五为了母亲冲撞二妃。”李小六思索半响,答,“母亲知道了,病就更难好。”她又炯炯视向李渊:“阿耶也要记得多去关怀母亲,眼看姨妃越来越多,阿耶千万不能冷落了她,母亲难过就是我也难过。”她言得太直白,李渊的脸色变了变,呵斥她:“小孩子胡言乱语,不知听孰人嚼舌根子,大人的事岂是你能置喙。”李小六正色:“我有眼睛,我能用眼看。”她油盐不进,李渊欲再责她两语,但观李小六为了万氏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喉头滚了滚,还是住了口。
“你……你当真越发无拘无束了,竟学会了顶嘴。"李渊脑侧突突直跳,只得作罢,转向近侍,“秦王府有何臣僚此刻在宫中?唤他来将公主接去,再将今日情形告知二郎,回去让二郎教育她。”
近侍将话递下去,稍顷有人返报:“禀陛下,杜学士今日在吏部办事。”闻言,李渊忖度片刻,视着瞬间面如士色的李小六,不知她何故蔫巴下去,道:“你自小便听得进如晦的话,或许比朕还有用,朕唤他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