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虽是个误会,但我不想它变成真的,你要护她周全。”
“至于五皇子,暂且先派阿烈盯着,他今日出现绝非偶然。”元澄应声:“知道了。”
稍稍一顿,元澄以为薛瞻没话交代了,便欲转身离去。忽又听薛瞻问:“好吃么?”
元澄茫然:……什么好吃?”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薛瞻在问甚么后,元澄心神一骇,暗呼倒霉,怎的就一时嘴皮子快,就将夫人送他烤乳鸽一事在大人面前说了出来!他抬眼偷偷瞄去,那厢,薛瞻立在书房门口,那双乌黑幽瞳定定盯着他,唇畔那丝笑若有若无,古怪极了。
下一瞬,门被′砰'地一声关紧。
薛瞻的声音从窗柩缝隙里透了出来。
“她染了风寒还不忘送你炙烤乳鸽,你合该报答她。”“明日去骁骑营,领罚。”
魏郎中走后,荣妈妈亲自去了趟药铺抓药。故而吩咐春桃与秋雨在商月楹跟前伺候。
回花韵阁时,就见薛瞻立在院门口。
荣妈妈按捺住喜意,眼眉间的干纹舒展开来,快步近身前去,“都督怎么站在这?”
这厢,男人褪去武将官袍,换了身月色云纹圆领袍,削弱了戾气,添了丝温和。
那厢,原本在方正竹窝里打盹的小黄狗正一脸防备地盯着他。薛瞻目光掠向荣妈妈手中捆得结实的药包,仍沉默着。荣妈妈知他在想什么,便劝慰道:“都督放宽心,这药是奴亲自盯着药铺伙计抓的。”
顿了顿,她才继续道:“同样的事,不会再出现夫人身上。”薛瞻这才挪开视线,隔空看向那扇绮窗,即便窗后无人。他问:“夫人精神如何?”
荣妈妈微微一笑,“都督关心夫人,为何不进去?”薛瞻收回目光,并未答荣妈妈的话,只道:“我还有事未处理,府里有翘嘴,这几日炖汤让她喝下,生肉荤腥气太重,花韵阁的小厨房暂且先停了。”荣妈妈暗犯嘀咕,却见薛瞻已旋身往外走,只好忙福身应下。进了寝屋,才发现商月楹伏腰趴在妆台前,肩上披一袭薄毯,满头缎发散在脑后,沾了些许病气,那灵动乌瞳也不转了,瞧着便惹人怜惜。荣妈妈吩咐秋雨去煎药,自个便温言劝商月楹去床榻上。商月楹慢吞吞起身,忽觉脑袋发沉,一阵晕眩,歪了身子晃了一瞬,而后忙伸手扶住妆台。
荣妈妈′哎哟′一声,软声道:“春日里染上风寒便是如此,好在魏郎中开了药,夫人喝了药就歇下,睡上一觉,兴许明日精神头便回来了。”商月楹恹恹应下,由荣妈妈搀着爬上了榻。半倚靠在床沿处,那股晕眩感散了些。
约莫半炷香后,秋雨端了碗瞧着便苦巴巴的药汁过来,商月楹嫌弃地将脸撇去一边躲闪,却又知晓这药不喝不行,只得抬指掐住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春桃眼疾手快,忙塞了颗蜜饯过去。
含着蜜饯,丝丝甜意沁入心脾,商月楹这才恢复些精神,拖着嗓音愤恨道:“早知如此,就不贪那一时痛快….”秋雨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荣妈妈伸手去打她嘴皮子,秋雨笑嘻嘻躲了过去。春桃亦被逗笑,替商月楹掖紧被角,嘱咐道:“魏郎中开的方子里,可没有一味药叫后悔,夫人今晚好好歇息吧!”伺候着商月楹仔细漱了口,荣妈妈便叫两个婢女退了出去,自个则留下替商月楹吹灯。
纱帐落下,帐内霎时变得昏沉。
烛光幽幽,荣妈妈到底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夫人,方才都督来过了,但没进来,您……您与都督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老婆子活了许久,见的东西也多。
便是宋罗音与薛江流相敬如宾,倒也有偶尔温存软语的时候,哪能见这新婚夫妻分房睡,佳人病了,做夫君的想过来瞧瞧却又临门一脚停住的道理。这俩人着实奇怪。
商月楹听她说薛瞻曾来过,抱着被褥的手指紧了紧,听荣妈妈如此一问,便知薛瞻并未将他与她从前在扬州便相识之事和盘托出。她总不能如实告知罢?
她翻了个身,随意找了借口,咕哝道:“他忙得整日不归家,我能怎么办?”
语调软绵绵的,从鼻腔哼出轻轻一声,荣妈妈却好似能从这短短一句话里听出幽怨惆怅来。
原是嫌都督这做夫君的少了陪伴。
没再追问,荣妈妈一时忍俊不禁,撒手撇帐退了出去。这魏郎中也不知从哪习来的药方子,商月楹头脑昏沉,裹在被褥里睡了一夜,后半夜浑身燥热,被褥里好似添了十来个火炉,烫得她后背淌满汗珠,今局醒来时竟有说不出的酣畅舒坦。
没唤婢女进来伺候,商月楹寻了寝衣在浴池里泡了半炷香的时间。身子爽利后,人也高兴不少,套了件嫩黄圆领褚子,扎月白八破裙在腰间,兴致高昂地坐在镜前替自己描眉。
两个婢女听见动静推门进来时,商月楹正往鬓边斜插最后一朵绒花。秋雨有些匪夷所思,“夫人这便好了?”
商月楹回眸笑一笑,笑颜似外头那朵大开的牡丹花,“都说了我这底子好,这不,好了!”
秋雨夸赞道:“魏郎中开的方子还真是不错,改明儿我若冻着病着了,就照这方子喝上一帖,保不准也能像夫人一样第二日便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