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月楹绷紧下颌,纤细脖颈扯出一条直线,说出口的话又将他推远了去,“我没生气,你走远些。”
薛瞻仍未离开,脸色坦然,忽问:“夜里想吃什么?”他紧追不舍,窗柩外的光又落到了她的身上,照出她明显闪避的神情,她一霎转头瞪他,又撇撇唇,淡声道:"蒸鸭。”薛瞻稍稍勾唇,复又了然点头,“知道了,蒸鸭降火,夫人还是心口不商月楹忍无可忍,抬手往他胸前一操,“你再胡乱说话,当心我放榜那日真出去瞧瞧!”
“瞧瞧也无妨,"薛瞻顺嘴答了她的话,眼眉含了笑,哂道:“那上头的名字,薛如言你瞧得,其他人也瞧得,但那宁绪之,你瞧不得。”他望了过来,沉沉眸色像一筐竹篮,兜住了她这一尾鱼,“你是我的夫人。”
寥寥几字,叫商月楹咀嚼出味来,下意识啃咬唇,她隔着珠帘,匪夷所思看他,半响,旋裙往外走,丢下一句:"真酸。”临近跨出门,她忽又停步,小声道:“前几日路过花圃,我见蝴蝶兰开得挺好的,妆匣子里的那些玩意,样式差不多,却少了根蝴蝶兰的簪子。”“我想要那个。“说罢,她头也不回拉开门出去,自顾去寻两个婢女。入夜,春桃笑嘻嘻领着商月楹往前厅走,两片唇喋喋不休,“夫人待会要好好尝尝那道蒸鸭,也有奴婢一份功劳呢!”“下午奴婢与元澄淘了半个时辰的糯米,又碾了醋汁,一屉糯米蒸出来香极了,厨屋的婶子教奴婢把糯米塞在鸭子的肚子里,奴婢虽只学了点皮毛就被元澄唤走了,但那香气现在还绕着奴婢转呢!”商月楹好笑睇她一眼,“照你这么说,我若不吃干净,岂非浪费你与元澄的一片心意?”
春桃带着笑冲她点着下颌,脚步又欢快些许,领着她往前厅去。商月楹自嫁进都督府便总依着府里的膳食去吃,提出想吃蒸鸭倒是头一遭,她只当商月楹今日高兴。
主子高兴,她这做下人的也跟着高兴。
领她在廊下拐了几个弯儿,窥一眼前厅的方向后,春桃堪堪停步,歪着脑袋嬉笑道:“夫人,奴婢就在此处等着,那头有都督等着呢。”淘米那会,元澄与她咬耳,说都督与夫人感情升温不少,叫她再机灵些,学会察言观色,多给二人留些相处的机会。元澄还说,都督不会害夫人,他拿元青起誓,瞧着真诚极了。她倒觉得元澄没说错,若都督依着夫人,爱她,宠她,怜她。她这做奴婢的倒乐着与那双生子配合,好叫这做夫妻的二人复又耳鬓厮磨,缠缠绵绵。
这厢,元青侯在前厅外,仍是那副冷清神色,商月楹歪眼瞧他,听他开口唤了声夫人后,撇开脸暗暗撅嘴,而后捉裙进了屋内。不过只隔两个时辰未见,商月楹打眼望去,薛瞻又换了身银色刻丝云纹圆领袍,未束冠,取一条发带拢了发丝在头顶,垂肩乌发散漫铺开,细细瞧,倒祖清骨秀,俊美隽逸。
这人见她进门,牵唇笑笑,“饿了?”
商月楹未用午膳,腹内那在侯府用的一点点肉粥早已消得一干二净,她耸鼻嗅嗅,立时勾起了食欲,只觉饿得紧。
只他二人用膳,多余的圆杌被元青挪去了仓屋,薛瞻占去一张,余下那张与他紧紧依着,商月楹横瞥一眼,哼出绵绵一声,坦荡往他身侧落座。方一坐下,装满热茶的杯盏被推至身前。
“喝点热茶润润。”
商月楹捧杯浅浅抿着,乌眸牯辘一转,一霎亮起来,窥了眼摆在蒸鸭旁的雕酥。
她欢欢喜喜一笑,“陛下赏的?”
商恒之做官十几年,从末流小官挤身进了翰林院,商月楹头一回吃到雕酥,便是商恒之与其他同僚一道进翰林院那日。那夜,景佑帝心情尚佳,设宫宴,商恒之归家便揣了道雕酥给她吃。到底是尚膳司琢磨给贵人用的吃食,商月楹尝过一回,仍馋极了。这厢在自家晚膳席面上见到这雕酥,她像只猫儿,眯眸将它垂涎望着。薛瞻挂着笑,夹一块搁进她的碗里,“今日朝会大典顺利,陛下只赏了侯爵府。”
商月楹咬一口雕酥,眼眸稍转,问:“那……是侯府那边送来的?”薛瞻替自己舀一碗银鱼汤,浅喝几口,而后淡然答道:“这一份是陛下独赏给都督府的。”
外头黑了一圈,廊下点灯高挂,屋内烛火烧得噼啪作响,影影绰绰,商月楹俄而想起甚么来。
她咬一下筷,歪着脑袋打量他,忽起了坏心,怪声怪气道:“陛下就这么喜欢你?那日后有谁得罪我,我是不是能将人套了麻袋一顿好打?”说着,她努努嘴,又自问自答,不以为意耸耸肩,“想来是罢,你在外恶名远扬,在外人看来,我与你是一伙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她咽下雕酥,喝茶掩饰眼睫下的情绪。
一思及她眼巴巴维持数年的端庄形象一朝被世俗掀翻,倏而就食之无味来。“瞎想什么?"身侧那人另取一碗夹了蒸鸭递来,说出口的话喷在她耳侧,立时将她烧得滚烫。
“世上之事,并非占理,就有人摒弃偏见偏袒你,万千人心里,多的是装满污糟的脏心,与其与人据理力争,不如叫那人闭嘴。”他稍作一顿,道:“若你外出被欺辱,身边还有元澄,你想套几个麻袋都无妨,又或者……叫元澄下狠手。”
“你也说陛下喜欢我。”
他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