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还是待在府里养病较为妥当。”
“倪湘若再找些由头寻你过去,不必再理会,她还当不上你一句姨娘,也并非你我的长辈。”
“若她不想活了,我会提前送她下阴司。”低醇嗓音在耳后响了又响,像在与她保证什么,温润得有几分旖旎,商月楹浑身轻飘飘的,心头淌过一丝暖。
后头那句话又叫她手一抖,抿着两片唇,并未吭声。二人依着荒唐姿势共绘一幅画,商月楹垂目窥一眼,牙牙是没先前那般胖了,她压下双颊的红,小声道:“我……我不想画了,今日就到此为止罢。薛瞻:嗯。”
却仍未松笔,未松开她。
催促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还未说出口,又听他问:“夫人觉得,若薛如言高中,我该送份什么大礼给他?”
商月楹愣神抬眼,像是未曾想过他会问这个。她与倪湘说的那些,不过是凭空捏造罢了,他与薛江流的父子情谊薄,与薛如言的兄弟情谊又能厚到哪里去?
那薄纸抹了浆,照样要裂开。
她在心内暗犯嘀咕,面上不显,只低低道:“男子送礼,无非砚台最合适,又挑不出错来,他爱与文章打交道,你便寻个讲究些的砚台送去?”薛瞻又问:“放榜那日,夫人要去看看么?”商月楹有些莫名其妙,“我与你二弟弟又不熟,又再无其他相熟之人参试,我为.………”
倏而,她瞪大眼睛,使力挥开他的手,一半羞恼一半试探道:“什么薛如言,薛瞻,其实你想问的是宁绪之吧?”
薛瞻身形高大,裹着她作画,害她悬了半响的心。听了另一个男人的名讳却没半分涟漪,只觉薛瞻提得莫名,提得令她生气。珠帘后的一方天地早已被暗自涌动的情丝浸透,见她恼了,薛瞻忽然将她翻了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他不答她的话,唇微抿着,眼神落向她的羽睫,挺翘的鼻梁,咬得艳红欲滴的唇。
底下那双温热的手掌忽然勾住了她的手,顺着掌心纹路往上爬,痒意还未褪去,指缝已被占据,牢牢扣紧了她。
他低声道:“过敏已经好了。”
商月楹愕然往十指相扣处一望,后知后觉微张了檀口,“怎公会……她何时不抗拒他了?
她与他肌肤相贴了,为何就不痒了?
她仍呆着,望着他胸前绣满云纹的衣襟愣神,这人却俯身贴了过来,弓身将下颚靠在了她的肩上。
薛瞻的声音埋在肩颈里,听不出情绪,…让我靠一会。”腰身被他往身前搂,另一只手与她紧紧扣着,肩颈上的脑袋并未将全部力气都泄下来,商月楹只被迫往后仰,方一退后,又被他揽得更紧。耳侧的呼吸沉得厉害,重得她躲不开。
有一瞬间,商月楹觉得他在高兴。
赧着脸让他抱了半响,窗柩里倏然吹进几丝暖风来,吹开了她的燥热,也吹醒了她的迟钝。
商月楹拧眉,使力将他推开,又将手挣了出来,“好了又如何??你忘了与我的约法三章是不是?”
“还有,你平白无故提宁绪之做什么?他中没中与我有何干系?”“觉得我对宁绪之有情?嫁了你还想着他?”她往后一靠,抱臂嗤嗤一笑,“薛瞻,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你当真会寻些惹恼我的法子,“她微眯瞳眸,幽幽开口:“这日子过不下去的话,不若你我明日去求了陛下,讨一纸和离书来?”“和离'二字一出,商月楹眼瞧立在面前的男人沉了脸,旋即自顾绷着下颌隐忍几息,再抬眼望她时,乌瞳里竟闪过一丝懊恼。眼看他手背青筋虬结,又瞧他紧抿唇,似在思考如何与她解释。半响,终于等到他开口,“我不可能答应和离。”商月楹蓦然怒极反笑,以为他能憋出什么话来,竟还巴巴等着他说。她视线在他身上落了又起,“堂堂都督,得罪了人,连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歪着脑袋去打量案上的画纸,忽扯唇一笑,“今日有都督亲自授我画技,想必我已长进不少,也算全了我在侯府撒的谎,若无事,都督便请忙去罢。“用晚膳时,我会再去前厅的。”
原以为讽他几句,他便会离去。
岂料薛瞻忽然启声叫住打帘而出的她,缓缓迈开步子靠近她,语气坦然又诚恳,“我只是有些吃味。”
见她讶然回望,薛瞻从怀里摸出那根从前送与她的蝴蝶流苏步摇,平缓插进了她的发间。
商月楹没忍住抬手去抚摸,因他贴身收着,流苏刮过指腹,如温泉里的一捧水,热极了。
她神色有些微僵,道:“它怎么被你捡了……”薛瞻在她身前立定,问:“礼尚往来,我教夫人作画,夫人是不是也教我些什么?”
商月楹匪夷所思睇他,“我还有能教都督的本事?”她仍在气头上,也不连名带姓唤他了,只唤都督二字。薛瞻垂目,声音放得很低,“夫人教教我,不慎惹恼了女子,该如何哄她高兴?”
一亩薄光斜斜躺在薛瞻的肩背,他往前一步,商月楹便捉裙后退,由那几串珠帘打在她后脑勺上。
那厢,薛瞻还要往前来,她忙撇脸去瞧其他物事,拧嗓道:"谁、谁要你哄了!”
他眼往下垂,目光穿透她发间晃动的流苏,重复道:“不是夫人生气了么?我不该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