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8章
薛瞻侧身看她,吊起一侧眉峰,屈指又在案上敲敲,唇未张,却震得商月楹瞳眸乱转一瞬。
她哑了声,穿上绣鞋,摸了帕子去净面。
这是她平日歇息的屋子,他就大婚那日宿了一回,忽然叫她瞧见他出现在此,还是青天白日,当真古怪。
喉间干得似着了一团火,商月楹背对着薛瞻,连喝三四杯冷茶。她胡乱又去倒,抬着杯盏的手悬停,呆了几息便反应过来。她在怕什么?
怔松半响,商月楹深吸一口气,重重放下杯盏,抹了鬓边散落的碎发,旋身打帘走到了薛瞻身侧。
成婚后,除却前几日同处一室用膳,眼下这般景,倒还是二人头一回靠得如此近。
就连去侯府那回,二人之间亦隔了半人宽的距离。腰胯轻抵着案缘,臂上衣料扫过他劲瘦的小臂,商月楹飘浮的视线浅浅而落,往纸上去细细瞧去。
“牙牙哪有那么胖?"纸上落了墨,握笔的手悬在半空碾磨,商月楹伸手一指纸面,见斑竹环绕,青檐凉亭,小黄犬蜷着身子在树下打盹。她画技不如人,只知她的牙牙身形还较苗条。薛瞻薄薄一笑,手腕向上一翻,将画笔递了去。商月楹仍立在原地,却未伸手接笔,眼眉稍稍垂下,“我不是真的要你教我作画,你若是忙,就去忙罢,今日在侯府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编来应付旁人的。”
薛瞻:“我不忙。”
商月楹侧身,视线往他脸上一落,那一眼似娇嗔,又似真的埋怨,“约法三章,我应了你的,让元澄跟着我,我想了,该替他涨涨月银,可怜他分身乏术,要同时伺候你我二人!”
前脚她才落了寝屋,不过痴痴打个盹,后脚他便来了,若说元澄那嘴皮子严实,她千个万个不信。
想罢,商月楹恼了,鼻腔哼出绵绵一声。
薛瞻:“元澄老实,是我逼他尽数告知,你今日去侯府,我只是担心有人欺负你。”
他搁了笔,微微叹息里,商月楹竞还听出一丝忧来。她捉裙的指节一松,撇脸瞒着他努努嘴,复又正面朝他,掌心朝上一摊,“笔一一”
薛瞻眼眉舒展开,暗勾唇畔将另一支未沾墨的画笔稳当放进她的掌心。商月楹嘟囔道:“我不擅作画,但却长了眼睛,你去屋外瞧上一眼,我的牙牙哪有这么胖?”
她仍执着此事,浑然不知薛瞻已从身后拢了她,直到他含笑′嗯'了一声。扑在后颈与耳后的气息烧得像日头正晒的热浪,将她卷进云层里,迫她飘着,倚着。
薛瞻双臂绕了她,俯身撑在她身躯两侧的案缘,“所以,牙牙就由夫人来画?”
俄而,温热的手掌隔着衣料握住了商月楹的手腕,一股力温和将她的手抬起,旋即去沾砚台里的浓墨。
商月楹微僵着身躯,腰腹不自觉往案缘靠,斜了半边身子,方拉开些距离,腰上又传来力道,身后那人的另一只手将她又拉回了热浪里。“我、我没说要这样学画.……“她垂目去瞧,自己的手正往纸上落下一笔,往上轻勾半圈,画了个小黄犬的脑袋。
“放松。“笔尖复又往下一撇,拉出小黄犬的肩背,力没往一处使,薛瞻只好控着她,又忽问:“今日去侯府,你早知倪湘在打什么主意?”商月楹手腕发麻,羞了鬓边那抹白皙肤色,嗡声答道:“玉屏那日与我说魏郎中登门一事,我就有了主意,昨夜二房出了丑事,你那姨娘便撺了二婶来寻我,她想将我当个软柿子捏,想看我恼极了又只能忍着的模样,我与她无仇无怨,这一遭,可都是你害的。”
“好在她是个不禁吓的,我随意编扯几句就将她唬住了。”薛瞻握得有些紧,商月楹一双乌眸直溜溜盯着他的手,暗暗使力却没挣出来,索性歇了心思,软了那些劲,随他去勾画了。小黄犬的四肢被画出来,薛瞻沉息在她耳后呼着气,却没答话,瞧着好似画得认真,教得真切。
若叫薛瞻将她翻个面,定能瞧见她咬得艳极了的唇,臊得升温发红的脸,还有那双眼波流转却又有些慌神的瞳眸。
商月楹匆匆把燥热收了去,又岔了话来说,“你与皇城司很不对付么?”她仍嗡着声音,“回门时,爹爹曾与我说,皇城司和枢密院的人都在抓你的错处,你到底做了何事?叫他们紧咬着你不放。”薛瞻牵唇扯出笑来,漫不经心拖着她的手去蘸墨汁,“若说是仇,倒也没有,只是我如今管了骁骑……
他话语一顿,从容道:“陛下迟迟不将储君定下,有心之人难免为自己搏一搏,想来我是块好肉,那些人才想方设法要争去。”商月楹低低′哦'了一声,“那元澄想必与你说了,你四弟弟想拖你的面子进皇城司。”
她撇撇唇,咕哝道:“你这四弟弟倒是有趣,将你往火坑里推。”腕间一紧,商月楹轻轻'嘶'气,没好气侧头用余光瞪他,“掐什么?”薛瞻攒了几丝酸意在眼眉里,一霎冷了神情,听她轻嘶,复又闭目平息,道:“是我不好……薛砚明此人,往后你少与他接触。”拢着她去勾画花花草草,他忽又开口:“二婶今日拜托你的事,都不必往心里去,我不会替薛砚明去皇城司走一遭,阿玉那边…”他落下一笔,“我已经吩咐元澄去送口信,你染了风寒尚未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