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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7 / 8)

痕下的狰狞旧疤抹了药膏的指腹悬在半空,她呆了半响,仍压不下莫名的鼻酸,一眨眼,滚烫落往他的肩,滑向被衣袍遮掩的腰。

薛瞻盯着墙面的影子,倏而启声,……哭什么?”明角灯里的烛芯′啪嗒'一爆,将商月楹唤了回来,她抬着指腹往他的肩背抹去,他仍那般炙热,烫得她想缩回手,又忍不住将药抹匀了,碾平了。“这些疤,是你父亲打的?“她问出口,双目瞪大,似没想过自己会哑了嗓。薛瞻复又拢好衣裳,轻蔑笑了笑,“他有何本事能将我打成这样?战场上刀剑无眼,是几年前落下的疤。”

他半侧身,将商月楹拉来身前,接过她手中的药,沾了药膏往她腕间抹去,“元青说得不错,这药有奇效,礼尚往来,夫人替我上药,我也该替夫人上药。”

商月楹瘪瘪嘴,哼出绵绵一声,不去看他,“就不该替你上药,该让你疼得夜里睡不着,刚上了药,有劲了,又来戏弄我了!”薛瞻替她抹了药,却仍未松开,一下一下磨着她的腕骨,倏道:“往后,侯府那边,就别去了。”

商月楹抿着两片红唇,低首望着他,忽用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颌,拧了眉,撞进他沉静幽深的瞳眸里,“今日在侯府,到底发生了何事?”薛瞻未答话,未转眸,握着她的手,与她四目相对。半响,他道:………没什么。”

那是个肮脏糟污的洞窟,他跨了出来,没有叫她进去的道理。商月楹双目微颤,使力把手腕从他掌心挣了出来,“薛瞻,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费尽心思娶我是为什么?”

“只因我性子好,好任你拿捏,适合留在你身边做一朵依附于你的菟丝花罢?″

她反剪着手往桌面一撑,俯视他一瞬,又盈盈而笑,只那笑意里,暗掺了一丝她尚未察觉的黯然,“你口口声声唤我夫人,我却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我问你,我算哪门子的夫人?”

“你今日挨了打,明日兴许就能受伤,后日,往后的每一日,我都不知是因何缘故,"她一指自己,“难不成,我年纪尚轻,要在将来某一日,沦为那丧夫、孤苦无依的寡妇?”

薛瞻抬脸,无声把她望着,两片嘴皮翕合,喋喋不休,痛诉他的过分,却又娇憨得实在可爱。

他揽了她的腰往前抱着,忽而埋首在她腰间高亢地笑,宽厚的肩背轻耸着,商月楹愈挣扎,他却揽得愈紧。

嘴硬,心口不一,却如此真切,能叫他寻到一处安心的栖息地。商月楹忿忿去操他的肩,“离我远些,你笑什么?”正欲再使力,腰间一松,薛瞻放开了她,额抵着她的小腹前厮磨,“你才不是菟丝花。”

是一味良药,浸甜了他的孤寂生涯,亦如一叶扁舟,渡他淌过潺潺河流。“我会惜命,不会早死,更不会留你一人做那……孤苦无依的寡妇。”他声音倏软,像辗转拉了一根线,无形中,将她与他牢牢绑在一处。商月楹望着他的发顶,无声撇撇唇,“真酸,那你倒是与我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他未抬头,她胡乱搓揉一把他的脸,不耐催促道:“说呀!”薛瞻松了她,道:“夫人可知,而今储位空悬,四位皇子皆有被立储的可能?”

商月楹:“我知道,这事在汴京那帮官眷嘴里都传了个遍了。”“薛家,虽只有世袭的爵位,却仍被皇子党羽觊觎,"他一指自己,哂笑:“并非因我有多大本事,而是我手下的骁骑营。”他起身寻来纸笔,提笔蘸墨,画出一个圆,复又在圆中交叉画出两条线,“朝中势力已被暗中分成四派,三皇子母族戚氏虽无实权,根基却稳,门下不少门客坐以待命。”

“二皇子与四皇子各沾一派,五皇子尚无动静,剩下那一派,是如我这般的中立者。”

他似又忆起傍晚前的事,敛了神色,冷道:“三皇子的羽翼日渐丰满,若能吃下骁骑营,争储之事势在必得。”

“今日在金銮殿,四皇子贪功冒进,引戚太尉眼红,遂说了礼部试一事,枢密院却将此事丢去了薛江流身上,薛江流将此事应下了。”商月楹:“礼部试……….”

饶是她亦察觉出不妥来,“这如何能行?若薛如言得中进士,岂非叫旁人捏了公爹的把柄在手里,好污蔑他徇私?”她琢磨出味儿来,努努嘴,看向薛瞻道:“枢密院的院使,那位傅大人,与你到底多大的仇?”

薛瞻:“锦绣楼乃戚家的产业,薛砚明此前频频进出锦绣楼,隐隐有与三皇子党羽勾结的趋势,我只好派人盯着侯府,盯着他,岂料今日底下人告知,薛如言与薛砚明一同进了锦绣楼。”

“此招叫人恶心,一则,若薛如言上榜,傅从章可以此要挟薛江流,或是要挟我。”

“二则,薛如言未上榜,傅从章可循循善诱,引薛如言尝到甜头,从而强硬将我拉下水。”

此话说得商月楹在心内不停点着下颌,暗骂那薛如言与薛砚明当真一个蠢过一个。

薛瞻抬眼看她,半响,又道:“世上未能料及之事太多,三皇子党羽愈多,争储的可能性便愈大,若一朝叫他眼睁睁瞧着储君之位落入他人手里,此人阴险狡诈,又得党羽相助…

他忽而靠近,沉了嗓,“那,便不是没有夺位的可能。”“陛下心内如明镜,早有试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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