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章
今日不仅要举办大婚,还要册封皇后,之前江念棠说过婚礼要不比别人差,赵明斐便吩咐下去,能有多隆重就有多隆重。而隆重的后果,,便是天色比墨还黑的时候,江念棠就被叫起上妆。因昨晚赵明斐胡闹,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起身下榻时如脚踩在棉花上,腰软得全靠右想等一干宫人搀扶才能直起来。眼睛更是没办法睁开,人像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弄。赵明斐收拾起来比江念棠容易许多,等他换完衣裳,净了面,江念棠还坐在铜镜前梳妆。
遥遥望去,镜中的人已经变了个样。
她头戴九龙九凤冠,鬓插四支嵌宝石行龙金簪固定,重新改造的翠玉掩鬓簪脚朝上,压实两鬓碎发,露出粉面朱颜,杏眸丹唇。凤冠翠龙九条,金凤九只,每只龙口衔一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垂落,另有十二树海棠花从旁装饰。冠两侧左右有三扇博鬓,金宝钿花共计十八朵,红蓝宝石与珍珠交替垂落,极尽奢华。
凤冠原是用的牡丹花,赵明斐下令改换成海棠花。赵明斐缓步走至江念棠身后,她似心有所感缓缓睁眸。两人的目光在铜镜中交汇。
一个低眉浅笑,一个仰头扬波。
昏黄的烛光在缓缓流动,隔着忽明忽暗的光影,好似一场虚空大梦。江念棠潋滟如波的眼眸含情脉脉,让赵明斐恍然有种被珍视的感觉。想着两人今早一别,要到晚间方能独处,他忽然厌恶繁琐无用的宫廷礼仪,但为了圆江念棠的梦,他还能暂且忍一忍。江念棠梳好妆,正起身去更换礼服,腿软得直接往地下跪,被赵明斐从后先一步拦腰抱起来。
寝衣松散,露出后颈大片肌肤,还有昨晚残留的红痕。温热柔软的躯体入怀,赵明斐眼眸一暗,忽然又觉得自己忍不了那么久。他自认不是贪色重欲之人,可遇上江念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次与她共赴云雨几乎都会溺毙在她的热忱之中,醉生梦死。她实在是太乖了,随便他怎么弄都不会拒绝。偶尔受不住,会凶他几句,还会掐他的手,不过在那种时候,只会激发他藏在骨子里的凶性。
赵明斐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故意勾他。
“扶好皇后,别摔着。”
赵明斐在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将人按回榻上前送到右想手里,哑声道:“辛苦几个时辰,忍一忍。”
也不知道是在对江念棠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他人走后,江念棠于内室依次换上缘襆袄裙、裆子、圆领衫、大衫,最后外罩用织金龙云霞龙纹的黄衫霞帔,饰以珠玉坠子。雍容端庄,娴雅矜贵。
江念棠从宫内正门而出,凤銮仪驾开道,沿着朱雀大街、青龙长街等主干道游街而过,最后转到皇城宗庙,授皇后宝册,再重新迎入中宫。坐在舆车上,前方是御林军开道,有宫婢手持金节,拂尘,香炉,香盒等列队而行,后方是五色龙凤旗,赤黄龙凤扇,林林总总,有近千人的队伍。锣鼓喧天,所过之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热闹喜庆的队伍冲散半月前被血腥阴霾包围的上京,几乎所有得空的百姓都跑来围观这场空前盛事。
熙来攘往,万人空巷。
銮车必经之路的长安街香满楼,临街的厢房早已被高价订购一空。严珩一起早贪黑确保游街路线无碍后,回到此处小憩片刻,正巧叫上顾焱一同观礼。
“成亲真麻烦。"他倒了一大碗茶几口吃干净,觉得不够解渴,又连续饮三碗,直到茶壶只剩个底才肯作罢。
顾焱耐心道:“人一辈子拢共就这么一回,麻烦也不打紧。”他有些好奇迎亲队伍是什么样的,他巴巴望着刚入街口,一个劲地盯,琢磨着有没有可以借鉴参考的地方。
严珩一心有戚戚,“幸好只有一回。”
“对了,皇后娘娘是谁啊?"顾焱随口问了句。严珩一道:“江家的一位小姐。”
听见江这个字,顾焱眼睛转了一下,哦了声。他完全没有往江念棠身上想,江府小姐众多,能嫁给皇帝的必然地位不低。念念曾经说过一嘴,嫡小姐江盈丹从小被当作太子妃,乃至皇后培养,在陛下是太子时就青梅竹马,他下意识认定皇后之位非江盈丹莫属。他和念念,也算青梅竹马。
暗地里的。
正窃喜着,迎亲队伍缓缓而来街口,顾焱瞧见声势浩大的场面,心里暗暗咋舌。
能得陛下如此爱重,难怪江家在这次清算中几乎全身而退。顾焱心知今上有意整顿世家权柄过大,蒙蔽圣听。比起个个击破,陛下选择釜底抽薪,借宫变诛灭几个底蕴深厚的世族,以儆效尤。按理来说,江家作为世族之首应首当其冲,然而这次事变后,江家竞还出了一位皇后。
不过包括江首辅在内的男丁悉数辞官,准备与高官世家结亲女眷悉数低嫁,连出嫁之女都自请下堂。
江家现在说亲的对象几乎都放在陛下提拔的清流之中。这是一种隐晦的臣服示好。
顾焱觉得,自己上门提亲的把握又多了三层,现在只差落实差事,他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护妻儿一生顺遂。
这么想着,他殷切地给严珩一斟上茶水,开口道:“侯爷,我想问问上次跟您说的差事有着落吗?”
严珩一叹了口气,顾焱心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