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何方,饶你不死。“等他诛了那个子期的九族,再将知情人统统杀干净,再来寻求心中的答案。江念棠哭得浑身无力,强行支起力气道:“陛下,所有的错皆因我而起,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只是斯人已逝,您宽宏大量,不要再牵连其他人。”“我对天发誓,我与他……嘶…嘴角忽然被拇指用力压住,强行打断她嘴里的话,江念棠顶着赵明斐可怖的眼神,费力继续道:“我与他之间的事,绝无第三个人知晓,陛下大可放心,绝不会有损您的英明。”她到现在还护着他,护着他的亲人,护着他的好友。还无损他的英名,他的英名早在他们大婚那夜被她撕碎,不,在她把自己当替身的那一刻就已经荡然无存。
赵明斐愤怒得后牙根紧绷,切齿道:“朕不可能同意,只死一个他,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
江念棠哀求他:“再加上一个我。若您不解恨,凌迟处死我也认。”其实早在顾焱死讯传来的那一刻,她就时时刻刻在受凌迟之痛。痛到绝望时,赵明斐的出现无异于一剂麻沸散,让她成功麻痹自己。现在药效已失,她方觉自己早已是强弩之末。江念棠答应过顾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易放弃生命,可她如今实在是太难过了,她好想去找他,他一定在奈何桥上等着她。赵明斐眼睛死死盯着她还未褪去艳色的唇瓣,这么软,这么香的嘴,说出的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
她应该扑倒他怀里认错,然后哭着告诉他,都是那个男人的错,是他刻意设局勾引她,是他居心叵测欺骗她,她只是心性单纯,年少不知事,才被人带入歧途。
赵明斐知道有些寒门子弟苦于无出头之日,会走一些歪门邪道,娶高门庶女成为连襟,江家不是已经有女儿被这等歹人迫害过么?只要她表露一丁点这种意思,赵明斐会将所有的怒都发泄到那个该死的男人身上。
可惜没有。
从他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开始,一连数十日变着法地折磨她,江念棠始终没有说过那个男人半个字不是。
想到这里,赵明斐恶劣道:“朕不但要夷他九族,还要你去观刑。他死了也不打紧,朕叫人将他的棺材挖出来,重新砍一遍,由你亲自动手怎么样。别害怕,一个死人,不会有血溅出来的……”
江念棠面容扭曲,眼底被血丝染成猩红色。她怒了,她在为那个子期愤怒。
赵明斐心中的怒又哪里比她少。
他故意继续刺激她,“朕要将他烧成灰,在你面前扬了它!你只能看,不许碰,你们永远也别想在一起。”
江念棠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赵明斐,眼神恨不得吃了他。正当他欲再讥讽几句,眼前忽然被血喷糊了视线。江念棠完全陷入黑暗前,最后一限见到的是赵明斐满是鲜血的脸。“陛下,皇后娘娘多日以来郁结于心,导致经脉堵滞淤塞,今个儿急火攻心,故而呕血昏迷。"李太医有些奇怪,怎么帝后两人轮流憋着闷气,引发急病:“皇后娘娘需要静养,切不可再受刺激。”赵明斐坐在榻前,看向昏迷不醒的人。
她脸颊毫无血色,唇色更是白得吓人,胸口的起伏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觉。
赵明斐的心忽然惊跳了下,伸手朝她的鼻尖下探去,直到感受出细弱的呼吸才松了口气。
李太医观察到陛下对皇后的紧张,顿觉宫中之前有关皇后失宠被幽禁的传言不实,遂劝道:“陛下虽喜爱皇后,却也不能将人整日拘在屋子里,会闷坏的。如今宫内宫外唯您是从,不必草木皆兵。”赵明斐因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极度缺乏安全感,养成了护食的性子。越是喜欢的宝贝,越要藏起来,不肯叫人窥探一丝,看一眼都是对他的挑衅。“朕知道了。“赵明斐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请太医一并写下。”
李太医瞧他对皇后如此关切,更加奇怪皇后能有什么事儿憋出病来,不过还是如实道:“娘娘心思重,陛下得空要多多开导,切勿忧思成疾。还是那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
赵明斐说知道了,让左思送太医出去。
他独自坐在江念棠榻边一整夜,目光一直落在江念棠无知无觉的脸上,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在西巷口赵明澜去的那一夜。她手提食摞披星戴月去找他。
为了劝他用饭,她先是骗他只带了自己的吃食,逗他笑了以后又变戏法似的拿出所有他爱吃的菜。
赵明斐眼神变得柔软,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抚在她的面颊上。掌心传来冰冰凉凉的触觉,他忍不住用力按下去几分,试图捂热她的脸。炽热掌腹成功传递体热,可惜只要一放开,脸颊瞬息又恢复冰凉一片。赵明斐就这么周而复始替江念棠暖着脸。
直到破晓天明,他终于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要她成为她的妻子。
从内而外,从身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