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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爹娘怎么办?"薛瑛难过地看向他,“爹爹已经被抓走半个多月了,娘在宫里,虽然有公公传话告诉我,皇后没有为难娘,但我还是担心。”程明簌沉默了一会儿,说:“最多半个月,父亲就会回来。”“真的?”
薛瑛眼睛亮了亮,不可思议。
“嗯。”
程明簌安慰她,“他们查不出东西,会先放人,不过,可能爵位就保不住了。”
薛瑛喜极而泣,“没关系啊,只要人好好的就可以了!”这是这么久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昨日,薛徵的遗物才被送回京,薛瑛花了许多钱,才拿到那些东西。姚敬说,他们派人在悬崖搜寻过许多日,最后在野兽洞穴里找到了薛徵的衣物,被撕咬得破碎,沾满了血迹。
从那样高的悬崖摔下,原本也不可能活下来,只是姚敬做贼心虚,不见到尸体不心安,如今在野兽洞里发现薛徵的衣物,肩甲,以及洞穴里新旧骸骨,乎可以确认薛徵已经死了。
边关那片地方,常有狼群出没,这几年战事频发,野兽抓不到猎物,就会去战场上吃尸体。
悬崖下恰好又有河流与树林,自然常有野兽出没。兄长尸骨无存,薛瑛将薛徵的血衣抱了回来,与他的断剑一起掩埋了。她先前哭过太多次,流了太多泪,如今面对薛徵的遗物,竟然一点泪都流不出来。
而姚敬,踩在那么多人的尸骨上,连升几级,太子刚因为新政的事焦头烂额,遭人非议,这个节骨眼上不敢大张旗鼓地提拔母舅,要不然,姚敬能直接顶替薛徵,成为新一任统帅。
今日,薛瑛又在刑部受过委屈,她本来以为自己挺坚强的,不会再动不动就哭,结果听到程明簌说,再过半个月父亲就会回来,眼泪又没忍住掉落。程明簌见她哭,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没事啊,别哭,眼睛肿了会难受。”
“忍不在住……”
程明簌叹气,“忍不住那就不忍吧,我知道你很累了,哭一下也没关系。”薛瑛压抑了几日的眼泪涌得更凶。
爹娘都被带走后,家里只剩她和程明簌,还有老夫人,祖母年纪大了,听不了这样的坏消息,她会受不住的,以前,薛瑛每日都要去老夫人院里请安,雷打不动,现在她不去很奇怪,可是老夫人见了她哭红的眼睛会怀疑,所以薛瑛忍了好多天。
她就是个一碰到事就爱掉眼泪的性子,改不掉。薛瑛坐在椅子上,转身抱住程明簌的腰,脸埋在他腰间小声哭,一边哭一边一抽一抽地道:“明日眼睛肿了……鸣鸣祖母肯定会问的。”程明簌垂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我去给祖母请安,就说你同母亲去永兴寺吃斋了好不好?”
“…”
薛瑛哭了一会儿,渐渐好了,程明簌拿了条帕子,打湿后为她擦脸。将她哄好后牵着她去睡觉,薛瑛这些天一直睡不好,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都会担惊受怕,只要一上榻,就会主动钻进程明簌怀里,贴着他,她才能稍微安心许多,至少可以睡着。
她趴在程明簌胸口,因为知道父亲要回来的好消息,薛瑛心中有些激动,睡不着,她睁开眼睛,盯着程明簌的脸,“夫君。”“嗯。”
“你可不可以……嗯,给我讲讲我娘的事呢?”程明簌也睁开眼睛。
他意识到薛瑛口中的“娘”,并不是现在被拘在宫里的建安公主,而是她的亲生母亲,李氏。
薛瑛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因为她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李氏已经死了。她有时候会想起亲生母亲,好奇那是个怎样的人,但是她无法开口问任何人,二小姐突然打听一个十几年前就被赶出府的女奴,实在太奇怪。唯一与李氏有关联的就只有程明簌,但是薛瑛也没有问过他,她担心程明簌会不会怨恨李氏,不愿提起,因为他的人生就是因为李氏而改变的。哪知程明簌沉默许久,开口道:“她是个…很不一般的女子。”薛瑛微微抬起身子,有些诧异。
程明簌静静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也不告诉我,我只知道她姓李,附近的人唤她杳娘。”
香娘长相娇艳貌美,幼时被卖入花楼,只是她不肯认命,哄骗恩客为她赎身,拿到身契后一路逃亡,直到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侯府门前,被救下后,就在侯府做了女婢。
侯府的侍女,月银丰厚,主子也宽和,能在薛家当值,许多人求之不得,老夫人对杳娘很好,甚至做主让她嫁给管家的儿子,还添了不少嫁妆,换做别人,便是感恩戴德,只觉得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香娘依旧不甘心,纵然是管家,那也是奴婢,她想当的是主子。查娘从一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摆脱贱籍,成为人上人。只不过武宁侯与建安公主夫妻恩爱,她无计可施,这时,香娘的丈夫突然去世,而她又怀上了孩子。
一个貌美的寡妇,身若浮萍,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世世代代为奴为婢。查娘想出了个恶毒的法子,偷了侯府的钱财,被赶出府后,她又将这些钱送给急需银子为儿子还债的稳婆,然后在一个大雨夜,将自己的女儿与侯夫人的儿子调换了。
“她带着我去了刺桐,辗转嫁过三个人,不过她运气不好,嫁的人都死得很早,村里的人便说她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