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畏惧,有时候还会亲昵的笑,不像要离开的样子,便让这几人各归其位,不用再跟着。五月十四,细雨蒙蒙,暮色渗窗纸。
心惊胆战等了十日,温幸妤总算拿到了凭由。香雪的丈夫是个聪明人,找到个来汴京办事的老乡,这老乡是个牙人,在县衙里自有门道,使了些银钱后,替他跑腿,提前半个月就办好了凭由。这样绕了几道关系,又是在五十里外的陈留县办的,祝无执不大可能发现。再者现在商业繁荣,凭由这东西官府查得不太严。有钱能使鬼推磨,少部分牙人能弄到好几份不同身份的,更有人敢伪造假的。温幸妤不敢弄假凭由,怕出了岔子,人没走远反而进了大牢,所以费心思弄了份真的,只不过名字是温莺。
凭由到手,紧接着就是收敛观澜哥的尸骨。等到了五月二十一夏至,皇室会前往城北郊外"方泽坛”祭地,再前往仓王庙祭水神祈福,祝无执身为皇城司副指挥史,定然会护卫同往。按惯例,他差不多会三天不归家。
届时就是她离开的好机会。
温幸好摸了摸袖中的凭由,轻轻吐出一口气,把它放在小匣子里,找到个偏僻的巷子,确定四下无人后,挖坑藏在了角落一颗不起眼的柳树下。做完这些,温幸妤回到宅子,祝无执也已经下值。静月领着两个小丫鬟摆了饭,葱泼兔、入炉细项莲花鸭、西京笋、金玉羹,皆以莲花白釉瓷器装盛。
二人入座,净手后安静用饭。
天热,温幸妤没什么胃口,盛了一碗金玉羹吃着。祝无执慢条斯理用饭,瞥了眼她,用公筷夹了片莲花鸭到她碗中,淡笑道:“这几日都去哪了?”
温幸妤看着碗里的一片鸭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乍一听他问话,心口骤缩了下。
她垂下眼,随口道:“还记得老太君身边的香雪吗?我同她关系很好。“这段日子闷在家中无趣,便去寻她说话逛街。”祝无执似笑非笑盯着她看,直看得她心里发毛。她竭力维持平静神态,垂首用饭,就听得他又道:“现在出去转转也好,等日后搬回国公府,你就不好再和这些贩夫走卒接触了。”温幸妤一愣:“为何不可?”
祝无执笑道:“你们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多接触。”温幸妤听明白了。这是说她未来是他的妾,若是再跟贩夫走卒接触,那便是丢他的脸。
做妾就比商贩高贵吗?都是苦命人罢了。
她有心反驳。却在对上他那双矜傲的眼睛时,又咽下了话头。有什么可和他争论的呢?反正快要离开了,不能惹得他不快。“我只是太无聊了。”
“日后回到国公府,我不会再和她联络。”闻言,祝无执捏着羹勺的手一顿,眼中登时闪过欣喜。“你方才的意思……是日后会和我搬回国公府?”听到他的问话,温幸妤眼睫微颤,她敛下紧张的心绪,将碗里的那片鸭肉吃了,又喝了口茶,才姗姗抬眼,露出个赧然的笑:“应该…会的。”祝无执紧紧盯着她的脸,见她双颊飞霞,羞赧若灿灿桃花,一张冷傲俊美的脸霎时笑开了,恰似冰雪消融,春风拂柳。他忽略"应该”两字,满心心都是她想通了,愿意同他在一起。他一个劲儿瞧她的脸,笑盈盈的,竟一时忘了吃饭。
温幸妤被盯得不自在,她捏着瓷勺的手微微收紧,小声道:“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祝无执颔首笑道:“好,好。”
“你身子弱,要多吃些。”
温幸妤轻轻嗯了一声,低着头安静吃饭,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她撒了谎……她不愿意留下。
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罢了。大
五月十八,天刚蒙蒙亮,温幸妤就起来了。祝无执穿好绿袍朝服,正欲出门上朝,就见温幸妤穿了件窄袖上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他停下脚步,笑问道:“又去找香雪?”
温幸妤心中微凛,一面往头上戴帷帽,一面维持平和,柔声回道:“香雪想去崇夏寺求子,我陪她一起。”
闻言,祝无执倒也没说什么,温声道:“坐马车去吧,城东郊外鱼龙混杂,不大安全。”
温幸妤一听这哪行,有人跟着岂不是要发现她做什么了。她不好直接拒绝,怕被怀疑,最后吞吐道:“事关求子,有男人跟着,怕是不大好。”
祝无执瞥了她一眼:“那就让静月和瓶儿跟着。”温幸妤不好再推拒,点头应下。
祝无执见她听话,面色稍霁,温声道:“早些回来。”温幸妤轻轻嗯了一声,目送他走出院门,便带着静月和瓶儿出门,去和香雪会面。
到了城东门口,温幸妤和香雪对视一眼,又无声错开视线。温幸妤前些日子就告诉香雪,说她有个恩人,埋葬在石水村的桃溪山上,遗愿是能落叶归根,她想趁这次离开,帮恩人了却遗愿。此番去寺庙,是为了寻寺中化人亭的僧侣,准备火葬一事。这需要香雪帮忙。
这话半真半假,香雪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过去在国公府,温幸妤帮过她很多忙,现在换到她帮温幸妤,那自然是倾力相助。
现在多了静月和瓶儿这两个“意外”,却也不难解决。二人相识多年,默契十足,只消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准备做什么。崇夏寺是城东郊外的一座大寺,香火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