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映着璀璨灯火,笑道:“你拿着我,我拿着你。”“这样便能时常看到对方。”
温幸妤一怔,抬头看他。
只见青年身后明月高挂,灯火阑珊,他的面庞被照得有些模糊。她唯看到那双温柔缱绻的眼眸,以及被暖光映照成浅青色的天水碧衣衫。一个清隽如兰,一个孤高如月,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在光影中慢慢重叠。好像……
好像观澜哥。
她怔怔看着,眼眶发热。忽有孩童嬉笑跑过,她蓦然回神,赶忙低头看着掌心·的泥人,把泪意生生憋了回去。
祝无执见她神色怔愣,眼中汹涌着他看不懂的神色,最终尽数化作哀愁。他皱眉端详了片刻,就见她已经把泥人收起来,然后仰起脸朝他露出个笑:“回去吧,也没什么可逛的了。”
神态如常,温驯柔和,仿佛方才那异常的神态,是他的幻觉。他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行至虹桥时,忽听得有道声音由远及近。“等等我,长庚兄!”
两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就见李行简气喘吁吁跑过来。祝无执嫌弃看着他:“有事?”
李行简喘匀了气,咧嘴笑道:“不是说好了要去会仙楼吃酒?”说着他又看向温幸妤,真挚眨眼:“嫂嫂放心,我保证,只吃酒,不狎妓。”
温幸妤被那声嫂嫂弄得很尴尬,待听到他后面的话,登时心中冷笑。祝无执不狎妓倒是真的,但李行简可不一定。在同州时,谁人不知他花眠柳宿,最是风流。
她没有答话,看向祝无执,就见他也在看自己。祝无执沉默了片刻后,歉疚道:“曹颂在暗中护卫,你且安心回去。”李行简和他并未相约吃酒,此番说辞,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是可惜了难得有空闲和她携手逛夜肆。
温幸妤当然没意见,点头道:“你去吧,我先回。”祝无执朝她颔首,又看了她几眼,才跟李行简离去。秋夜风凉,梧桐叶落。
温幸妤拢了拢衣襟,看着虹桥两侧的摊子,缓步穿过。刚下桥,肩膀忽然被轻拍了下。
她转过身,入目是沈为开那张灿若朝霞的笑脸。“阿莺姐,好巧啊。”
温幸妤想起在同州时,祝无执因她和沈为开见面罚静月。此时曹颂等人在暗处,她若和沈为开接触太多,祝无执知道了定会发火。遂后退半步,礼貌笑道:“是很巧。”
沈为开见她不似过去热络,动作疏离,神色不变,唇边梨涡若隐若现:“阿莺姐是准备回家吗?夜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温幸妤赶忙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沈为开漂亮的眸子立马暗淡下来,玉白的脸上满是失落,他道:“可是我哪里惹了姐姐不快?”
温幸妤没想到他会误会,赶忙解释:“并非如此。”“你不要乱想,我只是……
沈为开接了她未说完的话:“是因为他吧。”温幸妤沉默下来。
沈为开叹了口气:“那我不打扰阿莺姐了。”“你早些回去,省得他又生气。”
温幸妤点了点头,就看沈为开忽然朝她伸出手。她偏头躲避,只见青年的手擦过她的耳畔,很快收了回去。沈为开指尖捏着点枯叶碎片,眨了眨眼笑道:“阿莺姐果真招人喜欢,连落叶都忍不住亲近你。”
温幸妤仰头看,只见头顶偶有枯叶簌簌落下。她看着沈为开的笑脸,总觉得他说得话太过亲近,且氛围古怪,于是浅笑了下:“多谢你,天色已晚,我得回了。”沈为开袖下手指捏着那枯叶碎片,打量着她比几个月前沉静许多的脸,忽然道:“前两个月我初上任,就被委派去太康县督造桥梁,故而没去拜访姐姐,你莫要恼我。”
说着他神色愈发真挚:“现在我回来了,你若是遇见麻烦或者困难,可去安远门东绿柳巷第二户寻我。”
温幸妤微愣,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好心。
她想不明白,只好笑着点头道谢:“多谢你的好意。”沈为笑着点头,再未纠缠:“阿莺姐不必客气,快回去吧,路上当心。温幸妤颔首告别,兀自踏入逐渐清冷的街道。她并未注意,不远处的巷口有人鬼鬼祟祟探头,而后脚步匆匆没入漆黑巷子,身影消失不见。
沈为开目送温幸妤离开,等她的背影转过街角,明秀的面容骤冷,那双澄净笑眼里,唯剩漠然。
他侧头看着巷口,双眸微眯,而后唇角露出个莫名的笑。他早都知晓了探花郎“陆观澜"就是昔日的国公府世子祝无执。也听说了祝无执上月亲自快马疾行,自宋州码头追回逃跑的温莺。说实在的,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那般想管温莺的事。或许是和她幼时玩耍的鲜活记忆,无数次撑着他度过绝望。他能爬出牢笼,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她一部分功劳。
也或许是…她身上有他渴望的东西。
善良,赤忱,坚韧,如同当年村子里山壁上盛开迎春花。诚然,他念在幼时情谊,想帮她脱离苦海。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亦有觊觎之心。
想起方才偷窥之人,他唇角弯起。
吵吧,闹吧,这样阿莺姐才能更厌恶祝无执。大
明夏穿过巷子,快步朝宅子走。
一面走,她一面思索方才看到的画面。
那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