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但她们说话并没有你难听,而且她们只是一样的话反复说,不像你,回回都有新的说法,这才叫人分辨不清你到底是不是在骂人呢。”
这也算夸赞吧,沈昭予勉强又愉悦了一些。“她们不会说书上写的话,所以我肯定是能懂的,只是我觉得并不算骂我吧?"宋星糖拉着男人两根手指,一边随着步伐前后摆手,一边头头是道地分析道,“阿许幼年被秦大哥骂时,她每次都哭得很委屈很伤心,那会我便知道,“挨骂′是个很重的词,会让人哭。”
“可是,我每次从祖母那出来,并不会哭,我只是会觉得胸口闷闷涨涨的,通常没等我回到屋里,酸涩的感觉就没有了。”“胸口不难受,我也不会再揪着那感觉不放,我知道是因为记性不好所以忘了。忘了就忘了呗,我不觉得是什么坏事呀。照样吃吃喝喝,什么都不妨碍。“我以前并不觉得祖母那是在骂我,因为她们总是用劝我的语气,还说是为我好。可我也想不出她们所说的好处呀,而且她们说的话我并不爱听,因为嘴笨,又不知如何反驳。”
宋星糖停住脚步,仰头望着他,“可认识了你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并不是为了我好,原来听上去并不难听的话,也可以作为伤人的剑。”“我想以后有你在身边,我应该会更勇敢一些,"她双目炯炯,笑意盈盈,“有你在,再也不担心吵架会输了。”
沈昭予沉默地看着她。
小姑娘双眼中依旧是清澄明亮的,不同的是……她好像开始依赖他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昭予心底生出些烦躁来,他别开眼,手上用了些力,拉着她往回走。还未踏进院子,便听墙内传来女孩们的说笑和喊声。听清内容,沈昭予蓦地冷下脸。
心底的烦躁有了排遣的出口,他拉紧宋星糖的手,阔步迈进院中。二人出现得忽然,正躲懒贪玩的小丫鬟们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有两个胆子小,被雷电打了手一般,倏地缩回去摸骰子的手,讪讪地低头行了礼,埋着头跑了。
只剩了秦知许一个人。
她自小和宋星糖一起长大,通吃同住,哥哥又是府上最有权势的人,是以并不惧怕。
面上维持着未散的笑意,也未行礼,就往宋星糖身边凑。沈昭予冷眼看着她挽上主子的手臂,听她兴奋地说着她方才赢了多少局。宋星糖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听她赢了,比她还高兴,“阿许,你不仅聪明,还好厉害呀!我就不行,每次都输。”秦知许笑意更胜,随口道:“要靠巧劲,姑娘学不会的。对了姑娘,那套楠木棋盘是我们从库房里翻出来的,一直放里面落灰受潮,平白糟践了,反正妃娘也不玩,就赏了我们吧。”
宋星糖一个"好"字下意识要脱口,还未出,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放开。她疑惑回头,只见男人冷淡地勾起唇角,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在盯着阿许瞧。
“鱼鱼?怎么了?”
沈昭予不言语,只沉声唤道:“"李嬷嬷。”李嬷嬷原守在门口,应声上前。
沈昭予问道:“彩砂何在。”
李嬷嬷忙命人抬了上来,“早上小厮送来了五盒,大管家说还有三种颜色未到,让您再等等。”
“不是我等,而是让大小姐等。“沈昭予拿起一盒打开,指间轻轻捻抹,见宋星糖脑袋凑了过来,他解释道,“此为一种名为曾青的矿石,将其碾碎磨成细沙。″
宋星糖亦伸出手去摸了摸,“黑黑的,用来做什么啊?”“是石青色,常用来作画。”
沈昭予掸掉指尖的细沙,轻笑了声,忽然抬袖一挥。众人只觉一阵疾风刮过,大石桌上的棋盘、棋子、骰子以及计分的白玉算筹尽数被扫到地上。
桌有挡栏又如何,照样被人轻松拂落。
楠木棋盘裂成两半,玉石棋子噼啪四溅,撞到竹子,亦摔了个粉碎。院中一时间寂静无声。
宋星糖呆了半响,才慢慢地道:“啊,浪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