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放妻书像赵家这般清流世家是容不下和离妇的,方姨娘就以养病为由将女儿送走,赵漫仪便顺势去了岭南做了李彻的外室,并在岭南生下骏哥儿,如今又因为李彻的缘故重回京城。
虽无人再提赵漫仪和离守寡一事,但稳妥起见,还是得低调做人,这种乱发脾气的情况切不可传扬出去。
方姨娘打点好院中下人,这才离开内院到了外头,一个婆子悄悄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方姨娘本就因为女儿的事,对李家和赵清仪心有不满,闻言一张芙蓉面沉了下来,“…居然没死?”
话刚出口,她便警惕地环顾四周,好在四周的人已经被清走了。方姨娘握紧了手中团扇,沉默片刻,才冷道,“这大房一家,真是命大。”不过,那又如何?回到京城,回到赵家,想要大房死的人,可就不止她一个了。
方姨娘深吸口气,转身离开。
之后短短两日,关于大房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赵府,孟家也有所耳闻。兹事体大,孟嘉文来不及递拜帖,便一早匆匆登门求见,他是赵清仪的表兄,又是孟家大公子,李府下人对他自是恭敬有加。赵清仪每日卯时便起,梳洗用膳后准备出府巡视铺子,得知表兄前来,便让管事妈妈将人领到前厅去。
表兄妹一见面,孟嘉文就屏退了其余人,只剩赵清仪的两个心腹婢子。“表妹,我有姑父姑母的消息了。"孟嘉文是跑马过来的,刚坐下便饮了一大杯茶水,勉强压下那股紊乱的气息,“你听了千万别急。”赵清仪心头咯噔一下,浑身紧绷起来,“表哥,你慢慢说。"嘴上让他慢慢说,心里却比谁都紧张。
她害怕又是和前世一样的结果。
就听孟嘉文道,“姑父姑母回京路上,遇上流匪劫道了。”赵清仪霍然起身,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一张俏脸惨白。孟嘉文赶忙安抚,“你先听我说完,姑父姑母没事。”他拍了拍赵清仪的肩头,示意她坐好,“最近不知是何缘故,各处都不太平,姑父姑母正好在顺德府遇到一伙劫匪,他们在当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出了不少人命,所幸姑父姑母到了顺德府时,跑去给你买特产,这才错开一日,等那伙劫匪再拦路害人时,姑父姑母后头正好跟着驸马的人。”“这位长公主的驸马,想必表妹有所耳闻,那是个江湖人士,武功高强,随行之人全是武林高手,三两下就将那帮流匪打趴扭送官府,姑父姑母这才保住一命,就是……
说到这里,孟嘉文脸色略有些不自然,“就是小表弟他…”赵清仪刚放下的心,登时又悬了起来,“弟弟他怎么了?”“小表弟他在混乱之中跌下马车,不慎磕破了头,晕了过去…重来一世,赵清仪根本无法承受任何坏消息,闻言她鼻头一酸,泪水便涌了出来。
是心疼的,又是庆幸的。
心疼弟弟受了伤,又庆幸这一世,父母弟弟都还活着,捡回了一条命。“好了好了。“孟嘉文连忙要去安抚,“你且安心,我听郎中说只是小伤,性命无碍,眼下孟家已经派人去接应了,后面的路又有长公主与驸马一起,想必不会再出岔子。”
檀月俏月也用帕子为赵清仪拭泪,赵清仪跌坐在圈椅上,重活一世,还是第一回哭出声来,她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总算慢慢平复下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已经不奢求什么了,这一世,她能保住父母弟弟,就是万幸。赵清仪擦拭好眼泪,小声问,“表哥,你方才说,我父亲母亲是遇到了长公主和驸马?”
“是啊。"孟嘉文想到这,不由感慨,“真真是上天眷顾了,若非如此,姑父姑母生死难料。”
赵清仪陷入沉默。
上辈子,父母弟弟出事后,长公主与驸马途经山西,他们得知有劫匪肆虐,决定解决此事,后来又在义庄认出了父母弟弟,并为其殓尸,将他们带回上京安葬。
而这一世,因为自己的传信,父亲选择绕路,意外在顺德府与长公主驸马偶遇。
可若不是遇到了长公主驸马,父母弟弟依旧难逃一死。这和赵清仪原先的打算不符,上辈子,顺德府并没有劫匪出没,她特意选了这个地方,又让他们推迟一日上路,就是为了避开这场截杀,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父亲母亲是在何日遇到劫匪?“赵清仪直觉事情不对。孟嘉文皱眉沉思,“算算时间,应当是……六月初十?”消息从山西传回上京,差不多也要个五六日,他也是粗略的估计。赵清仪脑中飞快回忆前世,出事时间大概对上了,唯有出事地点……看来,上辈子父母弟弟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针对。赵清仪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盛夏六月,她却浑身发冷,莫非是因为父亲即将与张首辅一同推行新政的缘故?
若是如此,事情就说得过去了,但只怕将来,他们赵家还会不得安宁。孟嘉文并不知赵清仪在想什么,看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表妹,你没事吧?″
赵清仪回神,“没事,我只是在想,该如何答谢长公主与驸马的救命之恩。“还有前世,为她父母弟弟收殓的恩情。孟嘉文看她在李家过得辛苦,以为她是在愁钱,自信的一拍胸脯,“你放心,待长公主与驸马回京,我孟家即刻备下厚礼,登门答谢。”“有劳表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