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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樱(6 / 6)

笑,顾盼生辉。“你很适合穿藏服。"周亓谚不吝夸赞。

宁玛说:“在藏寨里怎么穿都行,但是出来后,我已经很少有机会穿藏服了。”

所以今天她也没敢穿全套,太惹人注目了,于是搭了个都市感的上衣,中和一下。

“稍等,我上去拿个东西。"眼看着就要抬腿出发了,周亓谚却突然开口。宁玛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

几分钟后,周亓谚从电梯出来,肩上多了一个相机包。去往七彩丹霞的路上,宁玛专心开车,而周亓谚在副驾捣鼓相机参数。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那还是在敦煌的时候,宁玛随手买来的零食。周亓谚眯着眼,举起相机,从车窗左右拍来拍去。气质过于不羁,棒棒糖有了烟的意思。

宁玛瞥了一眼,好奇问:“周亓谚,你会抽烟吗?”“以前会。”

“那为什么戒了?”

周亓谚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节,安静下来。在宁玛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周亓谚终于笑了一下:“因为不戒,可能就要变残疾了。

“几年前做一个大型装置,用电锯切割铜板的时候,切断了左手食指的指尖。”

宁玛吃惊地放慢车速,瞥了他一眼。

“医生说,一旦恢复期不小心接触尼古丁,断指神经就会死亡。”这下换宁玛沉默了,她尴尬地抠了抠方向盘,不知道该不该客气地安慰一下周亓谚。

但在内心的摇摆间,她又因为窥见周亓谚的过往,而暗自欣喜。宁玛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控制不住,想了解他更多,离他更近一些的念头。

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宁玛加快车速。

没几分钟后抵达丹霞停车场,宁玛跑去买门票。“宁玛。“周亓谚在背后叫住她,笑得揶揄,“买票不拿身份证吗?”她默默转身,退回来。

却发现周亓谚故意用左手给她递身份证,宁玛一垂眼,就能看见他断指的疤痕。

断的地方正好在指甲的根部,如果不注意看,确实发现不了。“这又不是私密话题,你慌什么。"周亓谚眼神落在宁玛脸上,像星火溅落,烫人得很。

他不紧不慢:“下次,你可以问些更深入的,我说过,知无不言。”宁玛转身就跑,像草原上的兔子。

周亓谚笑得愉悦。

进丹霞之前,游客会路过一条开满小店的窄街,但里头卖的东西,每一家都一样。

宁玛从左顾右盼,走到最后目不斜视。

两人排队登上景区的大巴车,窗外是广袤无垠的红黄山坡。山体上建了长长的木栈道,大部分游客都缓慢地往上爬,毕竞这里也属于中海拔地区了。

走一步,看三步。开了一天车的宁玛,在爬上山顶后,顿时感觉开阔明朗起来。

“周亓谚,你能拍一下那座山吗?"她回头对周亓谚说,“我的手机拍不清楚。”

宁玛伸手,比了个取景框:“就站在这,这个角度。”周亓谚走到她身后,把相机塞进宁玛手里:“你自己拍。”他把宁玛圈在自己身前,低头与她错开,认真教学:“转动这里调焦距,虚按对焦,快按拍照。拍好的照片点这里回看,删除按这儿。”宁玛试拍了一张,周亓谚说:“你先玩,我去旁边打个电话。”远处已经有了落日的影子,均匀地铺在山坡上,红橙相间的环绕蜿蜒。暖意融融。

宁玛轻触按键,准备回看一下刚刚拍的照片。明明是按照周亓谚教的操作,但不知道为什么,显示屏上竞然出现了她自己。栏杆旁,层叠的彩色山峦下,她低头拨弄头发,毛躁微卷充满野性。裙摆随着头发一起被风吹开,浓烈的玫红色,映衬着丹霞山色,仿佛要化为一体。这只能是周亓谚拍的她。

宁玛没忍住,又往前按了一下。

还是她。

是她在开车的照片,车窗外是呼啸到模糊的白杨树,发尾打着圈儿落在裸露的肩头,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

怪严肃的。

但是很酷,宁玛有点喜欢。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个论调说,镜头是有温度的,你在他镜头里的模样,就是他眼里的你。

宁玛看向周亓谚,他站在远处山垭处,微低着头打电话。明明身姿挺拔,但总是透露出一股随意散漫。

好像所有事情,对他来说都只是游戏而已。宁玛上头的感动,忽然又冷静了下来。她找到了那句话里的一个逻辑缺陷。镜头不仅代表摄影者的情感,还代表了摄影者的技术。她怎么忘了,周亓谚,是个艺术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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