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橘黄的灯光,绵密的雨丝落下,那点光破碎不堪,轮胎碾过,车身倒影一晃就不见了。太平山上重归宁静。
他抽烟抽的猛,又在病中,忍不住呛咳,微微躬着肩膀,总是想到那句“你我之间有恩义吗",他其实根本没办法怪贺羡棠,总是他有错在先,已经伤透她心。
沈澈忽然昧过味来,那些年贺羡棠是不是一直如他此刻这般呢?一直反复伤心,反复绝望,直到对这样的感受麻木。回家后贺羡棠把向日葵插进梅瓶,还是摆在矮柜上,旁边是Mia让人每日送的鲜花,今天是一束芍药,点缀宫灯百合和铁线莲。贺羡棠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了很久,像是一种脱敏训练。相比婚姻存续期间,沈澈进步很多,但他对她的这点好其实微不足道,连Mia也不如。不多时Mia推开她家的门,托着已经晕死过去的贺舒,丢到沙发上,双手叉腰:“不说句话就走了呢?我给她弄回来费大力气了,你知道你妹多难搞吗?"贺羡棠“啊”了声:“我把她忘了。”
忘了人在酒吧里喝醉是需要弄回家的了。
Mia无语。
她比了个数:“你妹今天在酒吧请客花了这个数。”贺羡棠点头:“是败家了点。”
Mia说:"花我的!”
贺羡棠笑眯眯地打趣她:“让贺少川给你啊,他才不在乎这点钱呢,还要多给你倒贴一点。你让他上交工资卡。”
Mia哼了两声。
贺羡棠捏住贺舒鼻子,贺舒喘不过气,忽然扑腾两下胳膊坐起来,张嘴就喊:“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欺负我!”
“你惨还是我惨?“贺羡棠气不打一处来,“我替你给那姓沈的还了多少钱你知道吗?!年纪轻轻还学会炒期货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去创业啊?家业迟早让你败光!”
贺舒说:“大佬买条项链就要这个钱!我交点学费怎么了?”“没怎么!"贺羡棠训她,“你自己交啊,怎么还让别人交?”能让一家中小企业起死回生的现金流,贺羡棠都不知道她怎么敢跟沈澈开这个囗。
贺舒撅着嘴说:“我又没有你有钱,我的钱是要拿来买衣服包包首饰鞋子的。”
她还在上学,不在美国也不在欧洲,就在香港,父母眼皮子底下,林樾又不娇养小孩,除了给她物业宝石这些不能立刻变现的财产外,零花钱还算比较有限。
贺羡棠说:“我上学的时候也一样!”
贺舒不敢说话了,低着头玩指甲,玩了一会儿很委屈地掉眼泪。Mia打圆场:“哎呀别哭嘛,孩子花点小钱,你别这么凶。”贺舒找到支持者,又敢张嘴了:“你就是因为我找姐夫要钱才不高兴的。”贺羡棠叹气:“他不是你姐夫,你尽快把这个称呼改过来,以后出去也不要这样叫他。”
贺舒抱着Mia,鼻涕眼泪都往她身上擦:“Mia姐你看,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朝我发火的,我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鱼!”贺舒比Mia小很多,在Mia眼里她就跟小孩儿似的,好玩。她摸摸贺舒的小脸蛋,逗她:“妹妹仔好有文化哦,还知道这么多成语呢!”贺舒挺直腰背:“我是大学生!”
贺羡棠冷哼了声:“好骄傲啊,大学生。”贺舒又缩回去了:“我都失恋了,你就别骂我了。求你了家姐。”贺羡棠不理解:“有什么好伤心的。渣男而已。”“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就算是遇到了个渣男,也还是会舍不得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啊。"贺舒抽抽噎噎地说,“你怎么会不懂呢?你又不是没谈过…贺羡棠说:“我没谈过。”
贺舒的哭声一瞬间消失了。贺羡棠和沈澈结婚的时候她还小,她一直以为沈澈只是工作忙了点,但这俩人还是很相爱的。难道说结婚不算在谈恋爱的范围里?可不爱为什么会结婚?“还有,“贺羡棠恨铁不成钢,“我跟你不一样,你这叫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