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贺羡棠缩回手,问:“你还吃饭吗?”
“当然,饿了。“沈澈见好就收,问,“要不要吃芋头糕,我去煎一下。”贺羡棠说:“好。”
郑婉秋不常下厨,偶尔下一次,也就是做点芋头糕、萝卜糕一类的东西,但她手艺很好,粘米粉少,芋头多,且要用荔浦芋头,够粉糯,加上咸香的腊肠和虾米,稍微一煎,香味从厨房飘出来,贺羡棠闻着味进去,等不及想吃刚出锅的。她拿了筷子等着,沈澈一关火,就跃跃欲试:“我先尝一口哦。”沈澈唇角漾着抹笑意,还是说:“哪有围着灶台吃东西的,去餐桌上。”他教养良好,一举一动都能去给贵族学校的礼仪课当示范。贺羡棠一直知道他有点古板,比如大夏天也把自己裹进板正的衬衫西裤里,不能在办公室和书房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吃饭只能在桌边吃,最好少讲话。贺羡棠在心底小小地吐槽一番,嘟囔道:"这是我家!”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夹起一块芋头糕送进嘴里叼着就跑,像偷小鱼的猫。
芋头糕出锅,沈澈慢悠悠地摆了个盘才端出去,贺羡棠正坐在餐桌边研究她的护腕,嘴唇上油润晶亮。
沈澈说:“小孩儿似的。”
贺羡棠小声说:“老古板。”
“什么?”
“没什么啊。“贺羡棠摇头,“我说很好吃!”沈澈狐疑地盯着她两秒,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有人按门铃,贺羡棠飞出去:“肯定是我订的餐,我去开门!”沈澈按住她肩膀:“我去吧。”
贺羡棠下意识谦让:“没事啦我去就好啦……”沈澈问:“你手能提得动吗?”
她点了四菜一汤,一只手拎不了,于是乖乖坐好:“唔该(谢谢)。”沈澈拿着外卖回来,路过那棵桃花树时瞥了一眼,发现两种不一样的金元宝,随口问:“元宝怎么换了?”
贺羡棠说:“之前的送人了。谁来都要顺一个走,哎,是真金的吧?我咬了一口,感觉是。”
她垂着脑袋,左手握拳,轻轻向下压,一边说话一边做做腱鞘炎自测的动作,还是疼,吡牙咧嘴的"啊"了声。
“是。“沈澈伸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别乱动了,医生不是说了,你这是早期,休息就好。”
贺羡棠"嗯"了声,闷闷地说:“他说的那个钢琴家我认识。”国宝级的钢琴家了,七岁学钢琴,十九岁在国际最知名的赛事上夺冠,少年天才,家喻户晓。前几年因为腱鞘炎发作,告别舞台近一年。贺羡棠想到春天的独奏音乐会,有些茫然。沈澈“嗯"了声。
贺羡棠说:“其实没他说的那么严重,他哄我呢。”腱鞘炎几乎是每个职业音乐人无法避免的伤病,如医生所说,这是“职业病”,国宝级钢琴师和籍籍无名的学子都可能患病,但贺羡棠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沈澈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贺羡棠失落,他心里也不舒服,把外卖一件一件摆好,夹了一块芋头糕放在她鼻子下面。
贺羡棠鼻子抽了两下,下意识张嘴:“真的好香!”沈澈笑了下,在她对面坐下,忽然想到:“养只猫好了。”猫吃饭和她应该差不多。
贺羡棠一愣:“谁?你吗?”
不太合适吧?贺羡棠想象不出来沈澈养宠物的样子。沈澈给她盛汤:“吃饭,别说话。”
五指毛桃走地鸡汤,贺羡棠喝了一小碗,又吃了几口菜就饱了。沈澈说她是鸟的胃口,贺羡棠不服气,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下午吃了两片饼干一盒酸奶一碗草莓。
沈澈静静地听,笑意深深,印在眼底。
贺羡棠讲着讲着一抬眸,愣住了。餐桌旁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好像全洒进了沈澈眼睛里。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一种沉溺在家长里短里鸡零琐碎的小事里的温柔。
她不讲了,沈澈问:“还有吗?”
贺羡棠摇头,说:“吃完饭了,你该走了。”她态度忽然大转弯,沈澈搞不明白,略一思索,帮她收好垃圾,然后温和有礼地起身告辞,说:"打扰了。”
总不急于这一时。
贺羡棠送他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让他等一下,折返回客厅,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再回来时依旧两手空空。她说:“你伸手。”
沈澈依言照做。
贺羡棠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在他手心抓了两下,放进自己手心,握拳,再展开,变出一枚钻石。
“好贵重,沈生还是带回去吧。”
沈澈问:“你不愿意收下它吗?”
贺羡棠摇了下头:“我不喜欢收人这么贵的礼物,即便是Mia或者赵珩送我也不会收。”
沈澈默默地想,Mia不让你送就不错了。难得和平相处一晚,他不想破坏氛围,惋惜地一耸肩,说“好吧”,将钻石收进西装口袋。
走到电梯前,他又扭头问:“沈万州的事情,你生气吗?”贺羡棠说:“没有生气。”
人生赏心乐事那么多,她的负面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从不消耗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沈澈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不相干的人。沈澈很了解贺羡棠的思维,略一点头便走了。贺羡棠回去时手机在响,是Mia打来的电话,她接通,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