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替我把它放了,"他顿在这儿,又解释,“我还是不太舒服。你去塞进书柜里,之后我想看也找不到。”
唐柏菲低着头,耳后头发掉下去,挡在眼前,他顺手替她重新别好,动作温柔,指尖划过她的耳垂。
她不去看他,手攥紧书,脸却朝他掌心那面扭,像是完全本能的动作。手和脸颊贴在一处,不知情的会以为,是唐小姐的脸专门去蹭他的手。他掌心有点热,是不是发烧了。
唐小姐左手摸上他额头,收回时被傅程铭握住,她的心脏和他手腕脉搏一样,一起在跳。
“你发烧了?”
“喝多酒的人身上会发热。”他眼睛逆着光,神情晦涩不明。这样的场景谁也心知肚明,因为打破了某种界限,因为第六感很敏锐的察觉出异常。大概是从今天中午开始,手被螃蟹扎,他去揉握她的手,或者,是的天,前天,大前天。
只不过感情跨越里还隔着窗户纸,朦朦胧胧,挡着光,没人戳破它。也可能是没有察觉。
墙面上两道影子。
坐着的那道将手抽回,爬到床边,穿上鞋。“那我去啦。”
“好。”
唐柏菲推门回头看了眼,看他手支着侧脸,那姿态像等她回来。收回眼,朝书房走。
放完书之后呢,怎么走回去,怎么在这种氛围里和他躺一起。想着,她手摸墙面,开了灯。
整整三面墙,她去离自己最近那一面,抬头看这十几层高的书柜寻找缝隙。踮起脚,抬着头,看不全又往后退,继续踮着脚,似乎看见一叠格格不入的白纸,还是A4纸。在一众黑压压的严肃书籍中分外显眼。唐小姐好奇心作祟,把手头这本随手一塞,搬椅子踩上去,往出抽纸。打开看,是离婚协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整整八页。她顿住,屏着呼吸继续看。
女方姓名:唐柏菲
男方姓名:傅程铭
男女双方因性格不合,导致夫妻感情破裂,无法继续共同生活,已无和好可能,现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前提下..…往后她没再看,视线模糊了,看不清字,因为手在轻微颤抖,可能是太冷了,但她脸又是发烫的。唐小姐用着二十年没有过的沉着冷静,重新把纸放回去,走下椅子,将它放回原位。
从书房到室外,她没有通知傅程铭,今夜她不在这里睡。一切是平平淡淡。
院里确实冷,她还披着那件衬衫,走到半路她脱了,直接扔在地上。风往脸上吹有刺痛感时,唐柏菲摸眼下,指尖有水,这才知道自己在流眼泪。她想爆发,但又想,以什么立场去发脾气,是他提前拟离婚协议?但一开始坚持离婚的是她,是她始终不想结婚,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没理由。当然,也可以不需要理由,单纯冲他发脾气,像刚结婚一样。唐小姐放弃了第二选项,回了房间。
手机一条消息弹出来,是他在问,[是一个人回去了?]她随手关机,不理他。
尽管没消息提示音,晚上还是没睡好,总会断续醒来。第二天一早。
傅程铭罕见的没跑步,径直去她院子找了一圈,没人。又问成姨,“您看见她去哪儿了么?”
两人在餐厅桌前站着,成姨往出端早餐,见傅程铭迟迟不坐,替他拉椅子,“不知道,一大早就走了,说是去什么胡同试衣裳。”他单手叉腰,神色严肃,“哪条胡同。”
“啊,这倒没说,怎么了,是找太太什么事儿呢,我回头见了她帮您转告。”
傅程铭看一眼手机里满屏打不出去的电话,勉强一笑,“我比较着急,得借一下您的手机。”
“哦,好,"成姨从口袋里拿,递给他,“是打不通太太的电话吗?”“可能她忙,我再试一次。”
输一串数字,手机贴面,傅程铭走几步,面朝庭院那棵文冠树,等着电话接通。
唐小姐早晨六点就走了,想半天不知道该去哪儿,最后还是去百毓胡同里刑少爷的工作室补觉,顺便给毛晚栗发消息,叫她一定来找自己。刑少爷为她大敞开门,腾出皮沙发,四指并拢指着,说了句请上榻。她不管那么多,直接躺沙发里三秒不到就着,刑亦合看她睡姿,偷笑了半天,从仓库拿张新毛毯,盖在她身上。
刑亦合转头画画,没画多久,毛晚栗直接破门而入。好大一阵声响。
他作势噤声,看向睡着的大小姐,“睡着了,你轻点儿。”毛晚栗拎着包,特想打他,最后还是耐着性子,低声问,“她怎么在你这儿啊,老实交代,骗老娘的下场就是不得好死。”刑少爷"靠”一声,“是她来找我的,她大早上从家跑出来,跑我这儿睡觉,要质问麻烦找她老公,别伤及无辜,ok?"他不受影响,继续画。“你确定你没有在这个时间段对她做什么,”面对阴谋论,刑少爷笔不停,“我有涵养,有道德,有家教,有监控,不信我调出来你看啊。”
毛晚栗摆摆手,蹲在沙发前,试图用手晃醒她。“嘿,起来了。”
“你让我这么早来,你不能睡到十二点吧。真不够意思。”“喂一一”
她要喊第四句,卡在沙发缝隙的手机开始震动,快震到掉下去,毛晚栗一把接住。
是来电显示。
“成姨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