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变。
而此刻,同样凌厉了神色的,还有晏昭。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图芦旁边,附耳说了几句话。片刻后,裴元焕沉了沉气,刚想抬步上前查看女尸的具体情况,却没想到被人拦下了。
“图大人,您这是何意?"他立刻转过头来,面上带了些不虞之色。图芦没有理会,而是朝后面招了招手。
下一刻,便有三五个武卫上前,将大理寺的人全部拉到了后头。“图大人!"裴元焕面色涨红,带着怒意喝道。“回去告诉你们少卿,这案子从现在开始,由善平司接管。”图芦气定神闲地说道,“大理寺的人,就先撤了吧。”
裴元焕挣脱开了武卫的拉扯,正了正衣冠,咬着牙不怒反笑道:“下官自会向上头好好禀报。”
图芦像是没听出这话中的威胁,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随便你。”
晏昭趁着两边争执起来的时候,走到了近前,用拾来的树枝,挑起尸体的衣服细细查看着。
虽然衣物已有些残破,且显然已经被泡了许久了,但衣领内侧仍可依稀辨认出一个蹩脚的绣字一一
“玉”。
这还真是她当年的道袍。
“裴司直,"晏昭直起身子,突然转头问道,“您方才说的那没找到尸首的坤道…叫什么名字?”
裴元焕闻言一愣,半响后还是开口回答了:“童玉君。”晏昭神色平静,淡淡道:
“尸首找到了,就是这具。”
此话一出,裴元焕立刻就想要上前看个清楚,却被武卫死死拦了下来。“这是我大理寺的案子!"他厉声喝道。
然而那几个武卫就像是没听见一般,横亘着的铁臂纹丝不动。图芦出声打破了这僵局:“先把裴司直请回去吧,毕竞这案子现在也不归他管了。”
“图芦!“裴元焕现在是连″图大人”也不叫了,面色阴沉至极。然而到底是善平司的人手多些,他只能愤愤丢下一句“你们且等着后头”,便拂袖而去了。
待大理寺的人离开后,图芦转头吩咐道:“罗静衣、晏昭,你二人留下勘验尸首,李淞随我回观内。”
“是。”
几人纷纷应道。
…到底是神仙药案更重要些,这女尸只能算是插曲。此番来莲花观,原未料到会遇上尸身,故没有仵作随行。晏昭二人只得粗录尸状,略记伤痕方位、衣着形貌,其余细务,须待仵作至时,方能详验。那名唤罗静衣的朱衣察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身子观察着。“晏昭,记。”
她声音果决。
晏昭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簿册和炭笔来。“女尸,身长约五尺有余,面部浮肿,口唇青紫。“罗静衣抽出腰侧的短匕,挑开衣领缓缓道,“身着道袍,衣领处绣有′玉'字,喉颈未见异常。”随后,她又挑起尸身手臂两处的袖口,其中一只手腕上残余着些许伤痕,而另一只却看不出痕迹来。
“左腕部有伤,可能是左利者。”
左利……
晏昭看了眼那尸体腰间绦带系的位置--若真如罗静衣所想,这死者是左撇子,那惯常的系带位置便不对。
必然是死后被穿上的。
不过,这时候明显是坐实“童玉君已死"的消息对她来说比较有利。晏昭收回了目光,快速在簿册上记着。
只是……是谁会在背后帮她?
难道是府里?
初勘结束,她们安排了武卫将此处守好,随后便又赶回了莲花观中。走入迎真堂时,沉檀混合着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晏昭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南虚子正端着茶盏慢慢啄饮着,听见动静便抬起了头。“大人,"罗静衣朝图芦行礼道,“后山尸身处已派人封好,只等仵作前来细验。”
图芦头也不抬,只“嗯"了一声,目光仍落在手中的账簿上。“咔一一”
这时,一声细微的响动传来,南虚子放下茶盏,忽然笑道:“这位大人,看着面善啊。”
他直直地望向晏昭。
…又来。
晏昭面色不动声色,只淡淡道:“下官姓晏,乃是善平司朱衣察。我母亲从前来观中拜过三清,观主想必是见过。”“哦?“南虚子抬手抚了抚长髯,眼中带着兴味之色,“不知令堂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