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昏暗的路灯将树木的影子拖得很长。
一名年轻男子走在小路上,他满脸雀斑,狭长的眼睛紧张地左右回看着着,攥着名片的手指关节越来越白,仿佛生怕黑暗的路边树林里窜出什么未知的恐怖事物。
他是李涛,花都大学大四的学生,来这里,只为找一个人,一个戴着帽子,他从来没有看清过样貌的人。
前两天偶遇他时,他戴着帽子站在路边忽然就开了口,他说他面堂发黑,呈黑云压顶之势,不及时祛除的话,会给他带来血光之灾。
当时的他当然以为遇到了脑残的玄学骗子,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就差点被车撞到。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再回头去找那个人,却什么也没找到。
今天下午再次经过那里时,忽然有人在他身后低声地说,“今夜12点,此处见,可解你心结。”
当时的他急急回头,什么可疑的人都没看到,只是手里竟突然多出一张名片。
名片上只有一行字:"复所怨者,厄自消。"
看着那七个字,李涛当时如遭雷击,因为他正有想报复而报复不得的人。
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今夜十二点,他准时回到这里,为他自己解厄,更为要报复他必须要报复的人。
走到十字路口,他紧张得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手指有些发颤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时间跳转,00:00。
滴!
几乎在同一刹那,四面八方的信号灯倏然变色,全部切换成刺眼的绿色。
幽冷的光像一层诡异的薄雾,将整条街道吞没。李涛的心脏砰砰地狂跳起来。
突然,他后脊一凉,似有人突然出现在了他背后。李涛浑身毛孔瞬间倒竖,他想转头,至少转过脸去,脖子却僵硬得像石化了,根本转不了半点。
那个沙哑的,可怕的声音忽然响在耳畔,“欲复汝所愿,需一物已做代价,你愿意么?”
李涛惊愕地睁大眼睛,艰难的张口,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代,代价?什么代价?”
陌生的男声越发沙哑:“口袋里的银镯。”
李涛的手紧张地按住自己的裤兜。
这个人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这只手镯是他趁班上女生不备偷来的。而那女生,正是他要报复的人!
他干咳了声,怯怯地追问:“不,不要钱吗?还是说镯子只是个开始,后面你还会要更多?”
沙哑的男声似乎笑了,“泄露天机的代价,些许铜臭如何能补?因是缘分,我才出手点拨于你。若是不信,这缘分自消,我倒是乐得解脱。”
说着他似乎真的走远了些。
李涛急了,他不能转身,只能急切的叫:“别走,我信你,大师帮帮我。那个女人拜高踩低,虚荣下贱,我的真心她随意践踏,有钱人的招揽,她招之即去。我要报复她!叫她的脸、她的身体都垮掉,烂死!”
李涛拳头攥得发白,却忽然发现裤兜里的银镯忽然不见了。
没等他疑惑出身,后面的人忽然问了句,“要报复她,很容易,我需知道一件事,这只镯子的来历。”
“这……”李涛有些结巴起来,“应该就是她自己买着玩的吧,女生不都爱戴些首饰什么的吗?”
隐在阴影里的男人把玩着那只雕刻成一条可爱小蛇样的银镯子,唇角扯出一抹莫测的笑意,比起愚蠢的李涛要报复的女人,这只手镯真正的主人,才是他真正要找到的人。
“明夜子时,于西北废壤,四百零四之所,焚此灵蒿,颂此符文,汝之夙怨必偿。”
“什么地方?”李涛终于能转过头了,他急切地追问,背后却空空荡荡,除了昏暗的灯光和婆娑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他只觉得双手莫名被扎了下,惊恐低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攥住名片的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把蒿草似的干草。他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将名片举到面前,仔细检查。
之前的文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符咒,又像是什么未知的经文。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忽然擦过他的后颈,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李涛惊恐回头,路灯后面黑漆漆的树影竟猛烈地摇晃起来,狰狞可怖,扭曲变形着,仿佛无数只干枯的手爪正从黑暗中向他伸来!
他惊恐着后退两步,后脚跟却狠狠撞在人行路边的隔离铁桩上,骨头碎裂般的疼痛叫他惊惧到了极点,攥着“干草”和符纸掉头就跑。
直到他慌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一个黑影才从树丛里缓步走出。
他的衣服很宽大,戴着帽兜,整张脸都隐藏其中,叫人看不清任何轮廓。
他抬起手,仔细打量着那只银手镯,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芒。
随着一阵嘶嘶声,一条黑色的蟒蛇从他投在地上的阴影中爬出,攀到那人近前,它竭力昂着头,吐着恐怖的蛇信,围着银镯绕了两圈,像是在记忆某种气味。
“这是另一只换命蛊的气味,找到她。”他的声音仍然很低沉,音色却变得清亮了些,像冰凉的溪水,却流向了暗藏杀机的暗礁,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