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懊恼的脑袋,她顶着鸟窝头直挺挺地坐起来,板着脸义正词严:“都怪你,我正冥想国家大事,你怎么能打断我的思路?这下好了,方才悟到的济世良策全飞了!”顾玉初抱着手臂,倚靠在柜边,目光扫过被她玩儿得乱七八糟的棉被,难以赞同:“是吗?脑子长到被子里去了?”“哎,跟你说不明白。“秋绪拽过被子裹在肩头,傲然扬起下巴,轻描淡写地说,“自古奇才皆异相,我这等经世天才,当然有些旁人看不破的怪癖。“哦?是吗?”
“那是自然!我……”
秋绪本想再编排几句荒唐话,可声音到嘴边,却瞬间止住。因为此时,顾玉初正直接朝她走来。
一一他沁着暖湿水汽的身形正放肆侵染着她的目光,漆黑长发漫过肩线,寝衣领口微微敞开,烛光在他贲张紧绷的胸肌线条上跳跃,竟晃出一圈圈亮莹的光晕。
她慌忙地转开视线,却嗅到缠绕着水雾的淡淡暗香,混杂着青竹皂角的味道。
正是这一缕香气,让刚才还在胡闹的她所有动静都戛然而止。秋绪顿时反应过来,心里一沉。
该死,都多久了,清神丹怎么还没过劲儿?他们方才在楼下时,彼此的距离还不算太近,她好歹这段时间常与他贴贴抱抱,也算是练出来了,这种程度完全能接受。但眼下这距离一一她连他脖颈上缓缓下滑的水珠都看得清晰,要是真睡一块儿那该怎么办,她再后退也超不过一张床的距离啊!于是,随着顾玉初的靠近,心有惴惴焉的秋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然而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仍是悄无声息地织作无形厚茧,一寸又一寸地逐渐抽枝发芽,缚住她的眼耳舌鼻身。
秋绪仿似陷入某种迷障。
不知不觉间,眼前只有他锁骨微陷的沟壑,耳廓只有他长发擦过衣领的簌簌碎响,鼻息深处,是鲜花盛开般弥漫四野的雪女泪冷香。四肢百骸无法动弹,神魂深处却绽开一簇无声的火焰。顾玉初散漫地在床榻边沿坐下,见她突然间陷入呆滞状态,不由挑眉:“怎么了天才?这被子不转了,脑子也跟着不转了?”这话很难听,刺耳得让秋绪勉强回过神来,并且对自己这信息过载导致突然宕机的傻样儿恼羞成怒,顺手抓起软枕狠狠砸向他:“说句漂亮话就那么难?"顾玉初信手一抬,便接住软枕。
他忽的笑出来:“好,漂亮的被子不转了,漂亮的脑子也跟着不转了?秋绪闭眼长叹。
罢了,横竖是鸡同鸭讲,不与他计较。
她暗自掐了一把大腿,嘶好疼,不过好歹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赶忙讲起正事儿企图转移注意力:“我方才是在想,如今满城饥民嗷嗷待哺,官仓存粮却不剩多少,这烂摊子要怎么收拾?”
顾玉初双臂枕在脑后倚在床头,满目皆是气定神闲:“急什么,孤早有安排。”
秋绪闻言眼前一亮,不愧是你啊顾玉初,总能在关键时刻拿出第二套方案。她一时忘了方才的狼狈,下意识凑到他跟前追问道:“什么安排呀?快跟我说说,你也不能总是不跟我透底。”
这下他倒是卖起关子来,抬手往床柱挂钩上一拂,帐幔如云垂落:“更深露重,先睡觉,明日你自会知晓。”
秋绪一听,满心泄气。
一抬头却猝然撞进顾玉初眼底。
那眼眸沉如墨玉深潭,眼底翻滚暗潮,似有欲语还休的一点星光,瞬间吸住她心神。
不过刹那间,天地间独余眼前人,铺天盖地,再无其他。她情不自禁地向前倾伏,恍惚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与他的距离一点点地拉近,慢慢地融进他的气息里。
顾玉初仍在原地,未动分毫。
他只垂眸看着她缓缓靠近,喉结微微一动。渐渐地,他们的呼吸缠绵.交.叠,湿漉漉的热意拂过鼻尖时,似有千万只萤火虫在身体里点燃光芒。
吡啦!
骤然间,一道电光劈开雨幕,屋内顿时亮堂如白昼,一下子将她从迷乱中惊醒。
秋绪猛然发现,与顾玉初的嘴唇仅剩一指距离,脑海中警铃大作,倏地后撤,连蹦带跳地退避三尺,连脊背都撞上墙壁都顾不上喊疼。还好还好!
老天鹅,差一点就亲到了!
他坐那儿一动不动,眼神好吓人,简直就是在脸上写着“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作死”,幸好她及时刹车免于一难!
心脏狂跳得要吐出来,她赶紧拍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完了完了,单是看他两眼魂已不守舍,要是同睡一个被窝……
嘶一一
秋绪猛打个寒噤,那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她干脆抱起被褥哗啦展成三八界河,柳眉倒竖佯怒道:“今夜划床榻为界,各拥疆域!反正殿下今日体温如常,没必要抱着我降温,咱就别挨一块儿了。”
顾玉初顿时眉头一蹙,冷声道:“不行。”秋绪理直气壮:“凭什么?”
他的双眼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或者说是咬牙切齿:“不行就是不行。”
秋绪万万没料到他这般霸道,正要诘问,顾玉初的挺拔精壮的身躯,却瞬间朝她笼罩而来。
他长臂一展,竞将她拦腰掳至床榻中心,而后一手卡在她腰后,一手抖开棉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连人带被收拢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