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受伤,才长吁了一口气。贺兰运长弓在手,踏着慢悠悠的步子走过去,笑意明媚灿烂,但在受到惊吓的人眼中便有几分可怕了。
“你怎能如此粗野不通礼数,竟敢对我放箭,我要回去告诉我祖父,让他去圣上面前参你!”
狼狈地将发髻上的箭矢拔出来,李六姑娘又气又怕,脸红脖子粗道。贺兰坛双臂环着胸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好笑道:“你也知道礼数啊,那你屡次三番在背后摇唇鼓舌说我的坏话,你还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呢,就这点礼数?”
“对知礼的人我自然有礼数,但对你们这般不知礼的便不用了。”“记住了,下次有胆量当着我的面说,缩在角落非议别人实在下乘。”那高挑的身量,张扬泼辣的气场,再配上那一手精湛的射术,几个平日只抚琴练字的姑娘哪里有胆子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坏话,僵着脸勉强赔了个礼离开了。”
“等等。”
刚走几步,就听到那位凶悍的将门虎女叫住了她们,三人下意识僵住了身子,没敢再动。
就见贺兰坛追上了她们,伸手拿过了李六姑娘手里忘了留下的箭矢。“都是蜡做的箭头,又射不死人,何至于吓成这样?”此宴女眷过多,怕小姑娘们准头不好伤了人,主人家准备的箭头都是蜡的,上面涂了些朱砂,好在箭靶上留下痕迹。别说贺兰坛射术极佳,就算是真射偏了也不碍事。“走吧。”
贺兰坛轻抬了抬下巴,三人又慌慌张张走了。“贺兰好手段,全上京就属这几个最会背后非议,说人坏话,尤其是那个李家的,仗着自己的姨母是淑妃,嚣张的很,我当年也没少挨这罪,如今好了,日后定然清净多了。”
何四姑娘何英见了这场闹剧,走上前来抚掌大笑道。时间如水流逝,一转眼到了花朝节,一个姑娘家都喜爱的节日。二月十四那日,慕容皇后便遣人召她明日进宫参加宫中的花朝宴,还送了一套衣裙首饰过来,皆是贺兰坛适合又喜爱的样式和颜色。丁香紫的上衫,栀黄色的丝罗裙,松花色帔帛,腰下绶带系白玉玦,颈间戴璎珞项圈。
乌发绾成高高的圆髻插戴宝钿与金步摇,因为这个时节还没有牡丹,贺兰运特地买了一支牡丹绢花,姚黄。
虽是绢花,但仿得十分逼真,每一片花瓣都娇嫩柔软,不去抚摸根本发现不了这是假牡丹。
贺兰运稀罕了好一会才戴在头上,想着等花朝节结束她要再去买些绢花回来,什么花都来点。
花朝节又叫做花神节,是百花诞辰,传说北魏夫人的女弟子女夷善于种花养花,被后人奉为花神,花朝节便与她相关。花朝节那日,花神降临,百花萌动,天地万物将从冬日的寂寥走入万千繁花的世界。
花朝节也是女子的节日,在这一天,姑娘们会穿上漂亮的衣裙,打扮得光鲜亮丽,结伴去郊游、踏春、宴饮,为百花庆祝诞辰,同时也为自己和家人祈祷安康。
依着花朝节的风俗,贺兰坛本该在家中花枝上系五色纸笺,这是名唤赏红的习俗,也是为了护花。
她刚来上京不久,宅子里的花木也刚植上,最高的也不过膝盖高的树苗,那些花卉也才长出苗来,贺兰坛将五色纸笺小心地挂上去,希望能得到花神赐福,快快长大,给她带来满院锦绣繁华。
花朝节还有扑蝶的乐子,但她院里没有花木,自然也不会有蝴蝶,只能去宫里寻这个乐子了。
一出门,贺兰运便感觉今日的看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伴在微醺的暖风中,香气扑鼻。
扭头往两边看去,左边的人家墙边长着一从迎春花,枝条娇嫩透着盈盈绿意,枝头淡黄色的小花让人眼前一亮。
右边的人家墙边倒是没有什么花,但墙内种了一棵桃树,高而繁茂,枝干伸到了墙外,几枝粉嫩的桃花探出头来,贺兰坛似乎还在上面看见了嗡嗡作响的蜜蜂。
她看到了一派春意盎然,心情不自觉飞扬起来。“走吧。”
提着裙摆,贺兰运搭着卫朔伸来的小臂登上马车。半道上遇到了个熟人,宜国公府的小公子徐凌,他策马在旁唤了贺兰运一尸□。
“贺兰姐姐……”
贺兰坛探出头,认出他来,让卫朔不再拦他。“徐小公子何事?”
小公子似乎是遇上了什么伤心事,眉宇间都是忧愁,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贺兰坛偶尔会对这样的儿郎生出些怜惜,觉得对方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还请贺兰姐姐勿要怪我冒犯,我此番只想问问,贺兰姐姐当真要和表兄结亲吗?”
自打那次在浮玉楼听到表兄解释,徐凌回去便病了一场,难受了许久,他最终还是决定来亲自问问。
他多么希望贺兰姐姐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但只见女郎沉吟几息,对着他点了点头。
“圣上与皇后却有此意,怕是不日便要颁旨了。”对于贺兰运来说,徐凌终究是外人,她心里头的千头万绪并没有必要同他一一道来,言多必失,便老老实实按着帝后的抉择来吧。听了贺兰坛的话,本就忧愁的徐凌更蔫巴了,像是霜打的茄子,讷讷地说了句知道了,人垂头丧气地策马走远了。
贺兰坛总有种他要哭的感觉。
叹了口气,甩开纷杂的思绪,贺兰坛进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