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尔王上对您委以领兵攻赵的重任。
“主君您有孙武吴起的才能,前一月连连奏凯,杀伤俘获赵军近千人。“为何这半月却大改前情,按兵不动,整日居于营中享乐,甚至沉溺于庖厨贱事。不过千人的微末功劳,难道就令主君志得意满了吗?翌日王上垂问,主君您又当作何应答?”
嬴成蟜抹嘴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中。他觉得自己有些头痛,不,是很头痛。淳于越这人哪都好,处理公文的能力更是没得说。可脑袋实在是太迂了,而且脑袋迂就迂吧,性格还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轴。明明不是他的专业领域,但只要不符合他的认知与价值观就要开喷提意见。拿的还是儒家经典的上古治世,只要用了周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套理论这两倒霉特质叠一块,难怪原历史线上能干出在他哥正高兴的时候公然唱郡县制反调的蠢事,连累儒家思想彻底失去成为秦朝官方思想一部分的机会。有道是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嬴成蟜外谦实傲,淳于越在他这的定位只是出于对原历史线担忧,必须控制的不稳定因素。
只不过他现在为方面之将,需要他处理的事太多,不成立文官幕僚团队分担非必要性事务包英年早逝的。
而在众多人选中最适合此职的甘罗更喜兵争权谋,不耐烦处理琐事,整日里与李信、章邯等人推演兵棋。嬴成蟜与他交情匪浅,不愿勉强他,便由得他去至于张苍则是惫懒无状与好强要面的矛盾集合体,脾气尚未打磨好前置于聚光灯下容易惹出祸端。再说后勤上嬴成蟜也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帮忙盯着,张苍的术算之能正合其宜。
因此从情分、资历、个人能力、相貌一溜属性综合算下来,重担十分自然地落在了淳于越肩膀上。
尽管如今从表面上看,淳于越如今算是嬴成蟜派系的二号人物,但赢成蟜对淳于越的观感和定位是没变的。
故而对于淳于越成天挂在嘴边,并努力向他鼓吹的克己复礼,只要恢复周礼,人人使用周礼,天下就能恢复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三代治世理论,嬴成蟜直接把上古之时人尚穴居赤身,结绳记事,今人可能否?以及孔夫子宣扬克己复礼,维护周天子权威,那为何只游说诸侯,试图在诸侯国内部进行改革,而不直接去侍奉周天子,帮助周天子恢复周礼,威压诸侯两个大议题给抛了出去。
这还是嬴成蟜克制再三,否则主张德化仁政的孔夫子仅上任七日便诛杀少正卯,并将其曝尸三日的经历也是要被拉出来当反面例证的。总而言之,在信陵君举办的辩论大会上脱颖而出,难逢敌手的淳于越被嬴成蟜的超绝攻击力给击碎了。
到现在嬴成蟜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听见淳于越念叨周礼和三代圣王治世,大概率是在重塑世界观和方法论。
看来是重塑完成,逻辑再度自治,有心情向他进行打压式推销了。在已然知道政治设计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淳于越转用社会伦理和道德规范作为突破口的确是个聪明做法。
而且这方面儒家也堪称当前时代无敌,哪怕是两千多年后,也有许多值得继续传承的地方。
唯一的问题在于华夏的读书人太聪明了。
聪明到经常脱离就事论事的范畴,上升为单纯的道德质疑。甚至于罔顾良知,将其变成攻讦他人,颠倒黑白,谋取私利的武器。趁着这年头华夏的读书人尚未想到这一招,即便想到了也没有配套的环境发挥效用,嬴成蟜决定留下可供后世参考的范例。再苦一苦淳于越,骂名他来担。不对,骂名好像也不需要他来担。于是乎嬴成蟜看向淳于越的眼神中就带上了些"诡异"的慈爱,吓得淳于越寒毛直竖,下意识想转身跑路。
好在语气还是正常的,只要不直视问题便不大。“淳于君可学过兵法?”
淳于越了解自家主君,知晓他绝不会说出“没学过兵法就不要指手画脚”类的倨傲讥讽言语,大大方方承认道:“兵书何等难得,纵军中上将也未必能得几篇一观,越乃贫家寒士,焉能得而习之?方才所言不过是徇常情常理。”赢成蟜果然没说什么难听话,点点头道:“既如此,依君之见,两军交战,战而胜之的关键是什么?
“只是切磋探讨,君可畅所欲言,不必有顾忌。”淳于越思忖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可是双方兵力多寡?”嬴成蟜摇头。
“是双方兵卒武备,操练精熟?”
嬴成蟜继续摇头。
“那是双方后勤粮草,将帅同心,心怀死志?”嬴成蟜继续摇头。
淳于越没招了,拱手为礼颓然道:“主君兵法精深,国以为奇,想来必有高见教越,愿洗耳恭听。”
姿态摆得很低,但配合上这个别别扭扭的语气和用词,嬴成蟜合理怀疑这老小子在阴阳他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人性就是很奇怪,明明已经跪得板正,可一张嘴还是硬得能挡空天武器,借此彰显"不屈的骨气"与“众人皆醉我独醒”。总之能好好干活就行,嬴成蟜也懒得同别扭的家伙生气,笑了笑道:“依我之见,孙子所言的以己之不可胜待敌之可胜,方为用兵正道。更何况我军一直在赢,从无间断。”
以其不可胜待敌之可胜这句话淳于越一听就明白了,意为为先巩固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