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善意了。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衷下意识将防范等级拉到了最高。
好在两人都是在社会大学中摸爬滚打锻炼出的人精,见衷这提防的小模样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当即笑嘻嘻地互相捧了起来。个子要低上半个头的男人把包裹往肩上一甩,直接朝前走去,同时说道:“说句实话,我们两还得谢谢你呢。”
这种把整个背部全然展现的举动给予了衷极大的安全感,他下意识地回问道:“谢我,谢我什么?”
他可不记得,更不认为自己工作范围与亲军有交集。个头更高,身形也更壮的人顺畅插入对话:“当然是谢你让我两有了这么个喘口气躲懒的机会。你应该知道啊,最近将军把我们训得和三孙子似的。“听说有这么个放风的机会,大家好悬打起来,最后还是我们两个手气旺,抽中了外出签来迎你。”
衷先是一怔,然后肩膀忍不住抽动起来,显然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憋不住笑了。
眼见隔阂被打破,个高的大松一口气,双臂抱胸满不在乎道:“想笑就笑吧,憋着难受。”
衷的经历让他知道别人让你想笑就笑是传递友好的态度,可他要是当真了大笑出声,就是没把人放在眼中了。
于是衷咬紧牙关,迅速止住笑意,对着两个笑嘻嘻的军汉郑重行了一礼:“衷本是卑贱如草芥尘埃的人,能劳二位疆场厮杀建立功业的英雄相侯引路,实在是荣幸之至。
“不过相逢即是老天指引,在下斗胆,问两位姓名。”这回回答漂亮,礼节又完备,慌得两人连忙笨手笨脚地还礼,口中说道:“从军征战,初衷不过丰衣足食,英雄二字实不敢当。称我咸便好。”“哦,那个啥,我名佗。”
衷的惊喜明显真了些,声音拔高:“两位就是带队力擒卫尉竭的什长?”咸与佗的满面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透出股难以启齿的尴尬来。到最后还是语言能力更好一些的咸扛起了所有,强笑道“此等往事,不提也罢。”
因此功被擢入亲军,感受了亲军九幽般的训练模式后,两人已然深刻感受到自己昔日能立下功劳不过是运气好,手底下的弟兄又愿意牺牲自己托举起他们换做亲军,定然不会付出那么大代价,不,说不得能零损伤拿下卫尉竭,他们哪里还敢以此为傲啊。
衷何等精明,觉察到两人的尴尬后立刻改变口风道:“虽然失礼,但在下职责在身,不能久延。所以闲话能否押后再叙,两位先带我去看看新为将军营造的屋舍呢。”
衷恰到好处地递出了台阶,咸与佗两人立刻如释重负地踏了上去。只要不谈他两过去的功劳,谈什么都好。
而且对这座由抓来匈奴俘虏营建,目前已稍具雏形,将来作为攻赵前线的运兵囤粮小城,两人还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毕竞压力与情绪是需要宣泄口的,而生物总是善于冲更弱者挥刀,因此最近被训得满肚子火气的亲军无比顺畅地把压力撒到了负责筑城的匈奴俘虏身上。尽管他们近来已经接受了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的思想教育,可固有思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并且在华夏历史上,华夷之别是少有能够压住天下一统的议题,没有之一。自周天子分封诸侯国始,无论各诸侯国强盛起来后如何欺凌周室,彼此间斗得如乌眼鸡一般,这套封土建国的统治手段始终将扩大华夏民族生活、繁衍区域这一初始设计目标坚定推进下去了。
即使是自称我蛮夷也,自立为王的楚国,对待国境内,后世称之为百越的夷人也是重拳出击。
而在咸等人由祖辈口口相传构建出的三观中,打戎狄是比打六国更加悠久且具有现实意义的传统。
不打六国面对的无非是没有上升途径,衣食无着的贫困生活,而不打戎狄可是会连这贫困生活都无法维持。
宜居的土地是有数的,夷狄们如今瞧着乖顺,原因只有一个,打不过。但凡己方稍显颓势,夷狄们的载歌载舞立刻就能变成载戈载武。如今上头需要“能干活的两脚牲畜"筑城,禁止他们擅动刀兵,用礼仪、语言来判断是否非我族类,而非血缘、地域、人种、肤色等客观条件。他们人微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认了。但用拳脚帮助这些蛮夷洗去一些蛮夷的腥膻味可是祖传手艺。
想成为华夏人?先扛住拳脚再说!
沙袋当然是即发现即打,而这打着打着,自然就或主动或被动地了解了新筑的城池。
咸主动接过了介绍的任务:“这是为将军修筑的府邸正堂,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可做聚将商议正事以及小规模聚兵演练之用。“两旁廊下的小屋可供属吏办公,侧边开着小门,可直抵马厩,方便消息传递。
“再往后的两进院落就是供将军休息之地。知道将军喜静,所以移动植了一些草木。
“等着春来地气上涌,草木萌发,举目便能见到一片苍翠绿意,想来将军心情定能好上不少。
“就是这工期实在赶了点,各类工匠也缺,紧赶慢赶也只赶出来个架子。实不相瞒,最里边那间院子连墙还没抹呢。“但请放心,今明两天一定给赶出来。左右这两日将军也不会赶着搬进来,衷兄弟您呢,就抬抬手.…
咸一边热情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