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出,他带着哭腔说:“打扰贵人们了,我这就让路。”
此时牛已经背对林蕴,看不到那双流泪的眼睛,只见牛尾巴在小幅度地摆来摆去。
这只牛知道自己要死了,也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正在奔赴它的死亡。她要做点什么吗?
还没等林蕴想清楚,陆暄和先开口了:“田家郎,你等等。”他看到了表妹紧抿的唇和攥紧的手。
他知道看着这头老牛赴死,让表妹不舒服、不自在了。那就别让它死。<12〕
大大大
被贵人叫住,小郎惊讶地回头,陆暄和翻身下马朝他走两步。“你们家准备宰牛,可有申报官府?”
一听到官府,小郎的神情警惕起来。
陆暄和接着说:“大周律禁止私自屠宰耕牛,哪怕是病死或年老退役,都要先申报官府再屠宰剥皮取肉,违者杖四十。”陆暄和可是大理寺少卿,看着自己越说,小郎越紧张的神情,便知道他家肯定没申报。
在小郎调转脚尖,准备逃跑的那一刻,陆暄和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他的肩。
“我是大理寺官员,有权力处理这事,你别跑。”证他的,他们大理寺只管要案和案牍,这种小事都是地方县衙管。但少年不知道啊,他哭丧着一张脸,这律法朝廷普及过,但每家每户偷偷摸摸地宰,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这人还说自己是大理寺的,让自己别跑?
听到他是官,自己瞬间更想逃了!
但陆暄和多年习武,小郎从他手上根本逃不掉,徒增挣扎罢了。见小主子被制住,老牛急得来回踱步。
林蕴不知道表哥突然唱的哪出,但她是真怕那牛脾气上来,撞表哥一下。她唤了声:“表哥!你快松手!”
这头老牛奈何不了陆暄和,但他很听表妹的话,当即松开了手,在小郎要跑的那一刻,同他说:“不是拉你爹去打板子,我买你的牛。”小郎怔住了,眼前的贵人掏出二两银子,如今一头耕牛市价六两,年迈又无法下地劳作的老牛,二两银子绰绰有余。“你同你爹说,你带着牛被盘问了,听说你们家要宰牛,本官很生气,但念在还没宰,板子就不打了,牛要没收掉。”陆暄和冲表妹的方向抬抬下巴:“你丢了牛在路边哭得厉害,我表妹心地良善,给了二两银子。”
“回去就这么和你爹说。若是拿了钱还想说理,那他私宰耕牛的板子可逃不掉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是因为陆暄和深知有些百姓的蛮性。野蛮的蛮。
若是直接给钱,贪心的可能就想抓着不放,要更多的钱,甚至攀着别人的善心得寸进尺,讨要更大的好处。
他观这小郎淳厚,但他爹可不一定,还是得吓一吓才最稳妥。在陆少卿铺开的威势下,少年人怕得缩脖子,可他还是牢牢握住牛的缰绳不松手,也不接过银子。
“你要拿大黄做什么?它老得犁不了地,也拉不动车了?你没收了它,私下里不会折磨它吧?"<1
他听闻皇城中的贵人有些怪癖,他们养私宠,却不为欣赏玩耍,而是用来折磨发泄。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大黄痛快地离开,也不能落入这些贵人之手。陆暄和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几乎笑出声来:“不过是突发奇想,想养头牛做玩兽,听起来又镇宅又丰收。你若是不放心,可以经常来看它,我就把它放附近庄子上养着。”
“而且,你别忘了,我是大理寺的,要有什么怪癖,折磨人也是顺手的事,何苦为难一头老牛?"<1
小郎思索片刻,觉得这位贵人瞧着确实不像坏人,而且这是大黄唯一的生路了,便不再犹豫,收下了银两。
陆暄和吩咐身后的青松带着少年和牛去一趟他家附近的农庄,把牛安置好,再回陆宅。
其实陆暄和不介意把牛带回陆宅,但那老牛和小郎感情深,若是离得太远,小郎不方便来看它,这牛可能也活不了太久。既然出手救了,那就得救到底。
等农家少年一边赶牛,一边和牛絮絮叨叨告别的身影渐行渐远,林蕴那股悲伤与纠结一扫而空,她压住涌上来的笑意,直直看着表哥的眼睛,问:“表哥当真想养一头牛?”
陆暄和诚恳的点头:“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不仅是表妹有这个感受,我也有。”
其实没有,大理寺做官,见得多了,这种同情心被磨去了个大半。19“表妹你刚养了一只猫,你不是说它很聪明吗?我也不甘落后,这牛会哭有灵性,养它正好。”
“而且放在此地农庄恰到好处,日后每次出城,想看看我的宠物,顺腿的事。”
听着表哥“顺腿的事",林蕴终于笑出了声,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信这些理由,她只说:“好,日后我陪表哥一道来看它。"<3时迩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又说着说着又一块笑起来,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昨日她给大人的信中,说小姐很喜欢玄甲,爱不释手。今日回府便再补一封一一
小姐是很喜欢大人偷偷送的猫,但她表哥为了她高兴,养了一头牛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