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来,沈玉玹笼络世家势力,数次晚归,被草木皆兵的皇后忌惮非常。
夜雨淅沥不断。
拿笔的指尖微感刺痛,沈玉玹低垂眉眼,在梵音之间,听到身后传来隐隐脚步声。
来了。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通报,云山先行跪下伏地,沈玉玹放下狼毫,转身低头朝前跪地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知瑾快起来罢,”
崔凤凝亲自扶他起身,见沈玉玹泛红的骨节,她含满讶然,“你瞧瞧你!本宫便听你一直在佛堂待着,你可是一直誊抄都未有停下?可见这手红的!”
她忙要唤太医。
“无需母后费心,儿臣无碍的,”沈玉玹道,“反倒是母后,怎的如此深更半夜赶来?可是头又痛了睡不好?”
崔凤凝一直有些头疼的毛病,宫中御医都难以医治。
一直以来,都是沈玉玹寻遍各地方士,统了张药方,又时不时过去给崔凤凝按摩头部才得以好些。
桌上几张抄满药经的经文引了崔凤凝视线,忆起沈玉玹的细致入微,更是心下发软,“老毛病了,不妨事,今日白天疼过一次,夜间无眠,听你这孩子一直在佛堂,本宫便想来看看你。”
“多谢母后。”沈玉玹行礼。
崔凤凝跪坐到一侧蒲团上,要旁边宫人将准备好的食盒端上桌。
云山忙将沈玉玹桌上的经文收纳起来。
“母后特给知瑾带了你爱吃的酸枣糕,”崔凤凝坐在一侧,宫人随之将食盒打开,“吃些甜的,歇息歇息罢。”
沈玉玹面上浅笑,青年墨发未束,映衬肤色极白,戴白玉耳珰,似谪仙般不染纤尘,“多谢母后。”
宫人拿了玉箸,沈玉玹接过,在崔凤凝的眼皮子底下吃起来。
“母后宫里做的酸枣糕果然是最好吃的。”
“就知道你爱吃。”崔凤凝笑起来,一时之间之间颇为母慈子孝。
一碟酸枣糕,沈玉玹吃到第三块时,崔凤凝转头盯着前方众多牌位,指尖拢着墨发上的金钗,忽的无言。
承朝佛道两门极为盛行,就连宫中已故后妃或皇子的牌位,都要供在佛堂之上。
“母后怎么了?”
崔凤凝的视线自上方牌位处收回,她低垂眼睫,朝沈玉玹露出分浅淡笑意。
“母后心觉对不住你。”
“母后何出此言?”沈玉玹放下手中玉箸,到崔凤凝面前。
“今夜听你在佛堂誊抄经卷,”崔凤凝敛下眉目,“你这孩子素来仁孝,本宫第一反应,以为你是在给你生母誊抄往生经。”
说出此言,让她的面色并不好看。
阖宫皆知,沈玉玹生母郑孝妃的死期,与崔凤凝的生辰是同一日。
为避讳此事,就连郑孝妃的死,都逐渐成为了阖宫上下的禁.忌。
沈玉玹笑意不变分毫。
“怎会?儿臣只有母后一个母亲。”
“你怎可当着牌位的面说这些?”崔凤凝嗔怪,她朝左上方那块镀金牌位瞟了一眼,眼角眉梢间,笑意越发盛了。
郑孝妃生前得宠。
死后,沈玉玹一开始被崔凤凝收做养子时,有两年生辰宴,沈玉玹都在夜里偷偷给郑孝妃烧过纸钱。
那时沈玉玹年岁尚小。
这却成了崔凤凝永久的心结,她因此愤恨不已,扇他打他,如何也不解气,不泄愤,恨不能他去死才好。
凭什么郑孝妃那个病秧子生下的孩子便好端端的活下来了。
她的孩子却死于病榻?
她因此憎恨不已,见他健康,她憎恨,见他聪慧,她憎恨,她恨极了他,好几次反应回来,这孩子被她打到只会蹲在一处,抱着头流泪朝她求饶。
她也后悔。
但那么多年过去了。
知瑾由她看养着长大,许他身份,许他荣华,许他权利,养成他如今玉面贵公子的模样。
她是知瑾的母亲,知瑾也仅认她一个母亲。
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
崔凤凝心情大好,“罢了,不说这些,说些高兴事。”
她捋下手腕上的佛珠,“今年本宫生辰宴,会多喊些世家贵女前来,届时宴后,知瑾也多与她们说说话罢。”
沈玉玹已及弱冠。
该是对男女之事思慕之年。
崔凤凝有心要他将来多明家之外的选择,尤其是崔家女。
“母后体恤,只是乘月身子不好,儿臣担忧,想宴后多伴在乘月身边。”
沈玉玹朝崔凤凝浅笑。
他有礼有节,却是温和中驳回,崔凤凝下意识蹙眉,却容了他的抉择。
崔凤凝不想因这些尚且无关紧要之事,坏了她们母子二人之间的情分。
毕竟知瑾听话,未来不论如何,也是一定会娶崔家女为侧妃的。
“你既心系在她一个身上,母后索性也留她跟你崔妹妹一起在宫内住上个几日,说说话,也伴母后高兴。”
崔凤凝要起身,沈玉玹上前搀扶,“多谢母后体恤。”
崔凤凝只笑了两声,要他快些去歇下,带着一众宫奴,浩浩荡荡离了皇室佛堂。
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