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番外一
湿冷雾气漫过山腰。
十万大山深处开始入冬,草木上的露珠凝成小冰珠。寒气从两扇向外推的木窗涌进浴室。
“元宝，播放晨间新闻。”
“好的主人，定位为湖省临市。接下来为您播放临市晨间新闻。据报道，地质学家赴山南县十万大山深处调查两个月前的突发地震，定位设备屡屡失灵，至今没有找到震源与震因……”
楚黎拧开水龙头，掬了捧冷水拍在脸上，寒冷驱散了残存的睡意。呵出的气变成白雾，模糊了镜子。
喧闹声窗外传来,伴随着热腾腾的食物香气和嘈杂人声。重建后的本家建筑群依山势绵延，保留了飞檐翘角的古旧轮廓，但细看却已完全不同。
通讯基站屹立在杉木林中，电线杆错落分布在古朴建筑群内，曾经神圣的祭祀广场改作了开放式的晾晒场，孩子们踩着新铺的石砖追逐跑过，留下一连串的欢声笑语。
晨间新闻播报被手机铃声打断。
楚黎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楚小姐？"听筒里传来试探性的女性嗓音。“陈医生？"楚黎怔住,没想到打来电话的是自己曾经的心理医生。“是我！你能接电话真是太好了！之前打电话回访，一直没打通……你现在的状态稳定吗？”
她沉默片刻，声音很轻：“谢谢陈医生，我的病已经好了。”电话那头的陈医生似乎松了口气，又由衷地为她高兴，说有空可以去医院，再做一次全面的心理状态评估。
楚黎安静聆听对方温和的叮嘱,客气道谢作为回应。雾气凝成水珠，顺着镜面滑落，滑过镜中映出漂亮眉眼，以及漆黑瞳孔。黑得像望不见底的深渊，看久了有种非人感。阴影在身后流淌，凝聚成修长的身体轮廓，一只冷白的手出现在楚黎的视野中，递来一条毛巾。
她擦掉脸上湿漉漉的水珠，正要转身，背上贴来一具冰冷胸膛，手臂环过她的腰，将人困在洗手台前。同时，细小触肢亲密缠住手腕。“要回去吗？”
楚黎透过镜子看袍。
皮肤冷白，眼瞳深黑，依旧是那张过分俊美，透着非人感的脸。她不由恍惚。
究竟是怎么成为现在这种关系的？
或许是观楚的那一句"同类”。
又或许是，他在即将被送离时，凝视着她，无声说了一句一-“吃了我”。神明甘愿被人类吞噬，与之共生。
这是袍能给出的所有。
不是神明对于人类的垂怜，是一捧真心。
那双瞳孔漆黑的眼睛像是能摄人心魄，直直凝视着楚黎，看穿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解除反噬后，她也将成为一只生命无尽头的怪物。将离群索居，面对亲友逐一离世。
“所以，吞噬我，与我共生。”
透过那双眼睛，楚黎听见了袍心中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她低头吻了下去。
不能称之为一个吻，那更像啃咬。
祭台阵法被终止，触肢与红线缠绕神明，开始进行吞噬。楚黎从回忆里抽身。
“回，等今天的祭典结束。"红线缠上触肢，将它拖走，她反手推了一下背后的身躯，“我要出去。”
观楚清晰感受到怀中身体的温热柔软，以及人类外表下流淌的，与他同源的力量。
他有一种近乎焦渴的饥饿感。
这份焦渴没有流露出来，只是袍的漆黑瞳孔越发幽暗，贴着楚黎的侧脸，语气平静：“黎黎，早安吻。”
镜子映出两道紧密相贴的身影。
浴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的喧闹和水龙头没拧紧的滴水声。楚黎微微侧头，一个敷衍的吻擦过观楚的唇角，像羽毛扫过，几乎没有留下触感。
“好了。”
正要推开时，腰上的手臂收紧，迫使她转过身，阴影压下，他贴在柔软唇辩上说：“很敷衍。”
滚烫温度缓慢吮吸舔舐。
楚黎对上了袍的眼睛，装满了快溢出的贪欲。吮吸的动作也不知不觉重起来，在她以为对方要撬开齿关挤进来时，观楚松开了她。
他用指腹抹去她唇上残留的液体，并用平静的表情舔干净。如果不看那双快用视线将她剥光的眼睛，楚黎或许会真的以为他很平静。从那天以后，他们的关系进入了奇怪阶段。相互牵制，共生共存。
他们的亲密接触仅限于晨起与晚上睡前的两次吻。楚黎以为怪物忍不了多久，没想到一晃就是两个月。一只怪物，正在为她学习“克制"与"尊重”。想起袍最近的克制忍耐，楚黎抿唇一笑，转身离开浴室前，用手背拍了拍池的侧脸。
淡淡香气留在了皮肤上。
观楚维持平静表情，快步跟上，丝毫没意识到她的动作像在逗弄猫狗。浴室里，阴影兴奋翻腾。
大
绵延的建筑群在之前损毁了大半。
楚黎穿过几道新修的门廊，喧闹声越来越清晰。本家主楼的前厅被改成半开放的公共空间，摆了几排长桌，大伙来来往往，正在忙活着摆满食物。
角落升了碳炉，熬着大锅米粥，咕嘟咕嘟响。旁边的长条案上，堆了几筐刚蒸好的杂粮馒头以及煮鸡蛋。
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