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做的这一切,全都落在了殷晚澄的眼里,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殷晚澄抿着唇,不发一言。
不是想来勾引她?她都回来了,怎么无动于衷?正想着,小二过来回话,说已经把那贼捆了,明日就扭送官府去,一边询问岁初是不是受惊了,需不需要安神汤入睡。岁初刚想说不用,就听屋子里瓷碗碎裂的声响落在地上,小二探头要去看,岁初连忙挡住他的视线,说不用了,在他半信半疑的视线里,岁初将房门关好。
房间里,殷晚澄正站在桌边,跟那茶盏有仇似的恶狠狠地盯着。原本桌上有四只,其中一只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余光察觉到她望过来,他小声念叨着:“澄澄不是故意的。”好好的杯子收在桌子正中央,他是有多“不是故意"才把一个杯子碰到地上去?
小龙胆子还挺大。
岁初决定晒着他,往他这边走的时候,殷晚澄紧绷着身体竖起耳朵,但岁初只是擦肩而过,绕过他径直上了床,侧身躺好盖了被子,闭眼背对着他。殷晚澄傻了眼,直勾勾地盯了半响,不甘心心地凑到她床前,理直气壮地重复了一遍:“澄澄说,不是故意的。”
雨声喧哗,但他声音更大,像是骤然而降的雨,霸道,强烈,足够让她听见。
“哦。“被子里轻飘飘地回应,“主人也没怪你啊。”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想要主人怪他,打他骂他都好,而不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说。他想要关注。
但好像她还是在生气。
殷晚澄望着床上的后脑勺,手指下意识捏紧,站在床前许久许久。窗子并没有彻底关紧,有一缕风从缝隙里吹进来,他身上的缎带随之飞扬,像一只翅膀残缺的蝶破碎在这个雨夜。从他的视线里,看不到那个雄性生物的表情,但他看到她笑了。笑的意思,是彰显开心,是表达亲切,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觉得被丢在大雨里的不是那个贼,而是他的心。
身上的衣服乱了,像缠着他的身躯,轻微的痛开始蔓延,有些喘不上气。他察觉到自己不开心,很不开心。
她说过,作为她的小宠,不能生妒,她给他解释过嫉妒的意思,就是想把其他人除掉。
他的确想除掉其他人。
说他是她唯一的小宠玩物,最喜欢他,却对别人笑。都是骗蛇的。
他偏着脑袋思考了一会,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但是他都穿成这样了,用主人的话来说,是招蜂引蝶,可是主人看都不看他。对他失去兴趣了么?
他走到床边,慢慢跪坐下来,心口的不适似乎在扩散,一阵一阵,逐渐加剧。
脑袋一阵嗡鸣声,他抚了抚眉心,连带着意识开始恍惚。脑中突然一滞,瞬间,如重锤般的痛楚在他额间蔓延。怪不得不让他生妒,原来这样难受,痛得他……快要受不住了。不只是重锤,像是有千万个人重重地敲打着着他的额头,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连雨声也听不到,只有无尽的嘶鸣,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湾浑噩噩。
犹如万蚁噬心,全身上下都像扎进了钉,骨头仿佛都要被融化成一摊血水。“主人……”
几乎只剩轻微的气音了,掩在簌簌而落的雨声里,岁初没有听见他的呼救。半响听不到他的动静,岁初回头,却见床前乖巧的跪了个人,跪的姿势不怎么标准,他整个人趴伏在她的床边,脑袋抵在床边埋住脸,向她伸出的那只手在发颤。
想勾引她,就这点招数吗?
摆出这种姿势,她可没兴趣。
“滚出去。"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本想将他的手拂开,却在触碰到他的那刻眉目一拧。
不对。
他的手,怎么像一块冰。
她掰起他的头来看,他的眼睛紧闭,唇色已是如纸般的苍白,难受地眉头紧蹙,看上去颇有些阴沉。
此刻,嘴里不住地嗫喏着什么。
刚才他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手指贴上去的瞬间,他下意识地蹭了过来,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似乎是认清了她是谁,想撤回去,却被禁锢而不能。他又说了一句什么,这次,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她听清了。
他说,妖女,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