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香火不算旺盛,老夫人心中所愿,是希望堂兄弟亦能齐心协力,重振谢氏昌盛。
如老夫人所愿,兄弟二人自幼互帮互助,早已形成默契。谢绍辰在目送弟弟离开,独自坐在桌前沉思,画出一幅与他们兄弟二人利益密切的关系图,涵盖甚广,需一一排除。鸡鸣时分,天地苍茫,微弱灯火即灭,映在男子一侧眼尾,随着晨曦入窗,熄灭成烟,丝丝缕缕,萦绕单手支额正在小憩的男子,直至叩门声起。谢绍辰从毫无杂物的书案上抬眼,稍稍皱了皱眉以醒脑,他站起身,稍一作揖。
知府梅榆笑着摇摇头,“又熬了一夜,身子早晚垮掉。”“被琐事缠身,无睡意。”
“说来听听,说不定叔父我能帮得上忙。”“私事。”
“你啊,总是见外。“梅榆坐到一旁的圈椅上,提起视察惠民药局选址一事,“今日,咱们一同前往,晌午时顺便与尹柒用个膳。”尹柒出资千两纹银,用以资助惠民药局的重建,势必会惊动远在江宁的三位指挥使,包括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作为扬州知府,梅榆要在三位指控使下达褒奖前,有所表示。
谢绍辰没异议,与之一同前往惠民药局的选址之地,在巷子的微风和烟火气中,与百工讨论着进展。
尹柒携长子陪同在侧。
梅榆一改前几日的冷淡,对尹家父子赞不绝口,也是做到了体面,可总归是颇有微词,偶尔挑眉,仍带有异样的目光。尹柒哈腰赔笑,没了生意场上的威风。
“是是是,知府大人说得对。”
梅榆笑笑,“好像有些言不由衷呢。”
趁着两人走在最前头,甩开了一众陪同之人,尹柒挤眉弄眼,“哪敢啊。”梅榆睇一限,“知道本官为何冷遇你吗?”“自然自然。“艳阳高照,尹柒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知府大人是不愿恩师的丑事再起风波。当年大人为保谢承,跪在先帝寝殿外七日七夜,有情有义,令小民敬佩,自愧不如啊。”
“行了,少溜须拍马。”
“小民讲的是事实啊。”
梅榆懒得再提,跨前一步,翻飞的衣袖自成气场。尹柒识趣地退到队伍后头,阴恻恻的。
晌午时分,众人来到事先订好的酒楼,刚走进酒楼小院,就被院角铁笼里一条狂吠的猎犬吸引视线。
“呦,这可是体型罕见的犬只。“梅榆一笑,停下步子,隔笼观察露出獠牙的猎犬。
猎犬似被挑衅,张牙舞爪,咬住铁笼使劲儿撼动,却没有吓退温雅随和的知府大人。
众人皆知梅榆爱犬,府上养了十来条犬只。掌柜忙上前,赔笑介绍起自己新买下的猎犬,“准备配种的。”梅榆摇头,大有惋惜之意。
站在斜后方的谢绍辰观察着犬只,发觉此犬野性未脱,淡淡提醒道:“野性难驯,不宜配种。”
“汪汪汪!“猎犬吠红了双眼,口水流淌在嘴边,气势犹如野性十足的孤狼。谢绍辰对犬只不感兴趣,提醒过后,请梅榆入席。又是一场觥筹交错的应酬。
酒过三巡,梅榆和谢绍辰先行离场,留下尹柒以及一众官吏醉醺醺谈笑,待他们一同离席,发现猎犬连同铁笼一并消失了。官吏们没有在意,尹柒却留了个心眼,走在人群最后,拉过掌柜,“狗呢?”
“被知府老爷带走了。“掌柜竖起大拇指,“小畜生也是命好,得知府老爷喜爱,以十两银子买走了。知府老爷真是清正廉洁,不占咱们老百姓一分一毫。”尹柒笑笑,背着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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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衙署的路上,谢绍辰听着车厢后面的犬吠,闭目不语。坐在同一马车内的梅榆突然开口:“贤侄可知,叔父为何带上它?”谢绍辰睁开眼,"愿闻其详。”
“它不甘囚于笼,用于配种实在可惜,更适合捕猎,驰骋原野,纵情肆忌。
“下官愚笨,没看出这犬只合适捕猎。”
“汗血宝马也非天生就能驮着人夜行千里,都需要驯化。”谢绍辰不同于尹柒,见缝就会溜须拍马,既劝说不成,便不再交谈,以沉默凝滞了气氛。
梅榆大笑,历经风霜却依旧俊美的面庞笑纹浅浅,“你与谢老性情大不同。”
“下官木讷,没有继承祖父的爽朗。”
“二公子更像谢老一些。"提起故人,梅榆长叹,看向卷起帘子的车窗外,陷入追思。
谢绍辰缄默着,一路听着犬吠,这犬并不适合狩猎,野性太强,或会咬死打配合的马匹。
傍晚,谢绍辰身披晚霞来到小宅,刚一进门,先是看向那几株稀有药草。他沉迷医术那些年,为了采摘珍贵药材,攀山越岭是家常便饭,几次踩空崖壁,落得一身擦伤。
雪白衣衫随风荡漾,男子沉浸在过往,恍如隔世。叶茉盈站在窗前,着一身粉裙,头戴一支素钗,松松垮垮的长发不似妇人髻,更像是姑娘会梳的样式。
或许打心里,她已经和离上百次了。
见谢绍辰投来视线,她没有出门相迎,只扬起下巴回视,大有见招拆招之势。
等谢绍辰走进卧房,叶茉盈开门见山,几分不耐,“何时放人?”“明知故问。”
谢绍辰一如既往,迂回中有着十拿九稳的主动权。被禁足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