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虞无涯预想中的剥丝抽茧，也没有什么隐瞒争斗。
惠明轻飘飘的，将事实赤裸裸扔在了虞无涯面前。
心安理得，毫无顾忌。
见虞无涯沉默，惠明口诵佛号，淡淡道：“这么多年，施主不是为此而来的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人四百年前，万佛寺不过瓦房一间，薄田三亩。
时至今日，所经坎坷种种，思来仍觉艰辛。
若非万佛保佑，万佛寺难以支撑到今日，何况. . ...”
“你说这些，和夺人气运有何关联？”虞无涯双眸此刻青得发蓝，气息也出现了微不可察的摇晃。“你所修，该是大乘佛法。
但今日我所见，可有一事合佛法真意？”
“施主原来是佛门弟子？”惠明一怔，旋即笑道：“如此倒能让我少费些口舌。
施主. ..师弟能有此惑，实乃学艺不精。”
闻讯赶来的牛魔王听到这话，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南海关门弟子学艺不精？
这和尚是把自己脑袋当木鱼敲了吧？！
虞无涯五指无规则的缓缓律动，许久才轻声道；“还请赐教。”
惠明也察觉到了牛魔王和老鼋的到来，可眼皮都没眨一下，行礼郑重道：“阿弥陀佛。
师弟，大乘佛法真意，除自身解脱，还要助众生一同解脱。
但众生愚钝，往往蹉跎百年都不得门入，含恨转世，又要从头再来。
所以”
“所以你便燃烧凡人气运，让他们没有来生。”虞无涯冷声打断道：“倒是贫富一视同仁，唯有此事，还算合乎大乘真意。”
“师弟过誉了。”惠明像是没听出虞无涯话中的讥讽之意，继续道：“你莫要心急，且听我说完。这万佛寺你也看到了，无论贫富，来此皆能有所得. ..莫要再说那些燃烧气运的稚童之言了。想要改运，想要求神佛保佑，岂能一点代价都没有？
手握三文铜钱，入得山门，买上一炷杂香，在佛前三叩九拜，就想求得一世富贵，平安顺遂。世上岂有那么便宜的事？
何况我等所传，乃是大乘佛法。
师弟既然知晓，应知此经何等珍贵。
昔年众比丘圣僧下山传经，后换得三斗三升米粒黄金，佛祖还说他们卖贱了。
师弟，我等该有慈悲心，但若是不可轻贱所学。
何况我等一不设门槛，二不讲出身。
凡入此门，皆是与我佛有缘。
至于最后能求到什么，当然还是要看他气运如何。最终他们得偿所愿，我佛得了供奉。
两全其美，众生超脱，哪一点不合大乘真意？
有多大运，许多大愿。
我看师弟也学了不少年月，莫强求三字，师弟如今还不懂么？”
惠明像是生怕虞无涯听不懂，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脸上也没有揶揄讥讽之意，竟真是要给虞无涯解惑传法。
虞无涯沉默许久，忽然摇头失笑道：“好好的行善积德，硬是让你说成了交易。
你倒一点都不遮掩。”
“为何要遮掩？”惠明笑道：“这确实就是交易啊。
佛要修行，为何要无缘无故损耗修为，担上因果，去帮助素昧谋面的凡人？
不过是些金银供果，真修行到高处，这些东西对佛来说有何用？
听到这话，虞无涯眼中的金光反倒越来越浓。
看着一脸疑惑的惠明，虞无涯平静道；“自然无用。
但修行一道，本该如此。”
惠明脑门上登时出现了三条深深的皱纹，摇头轻声道：“阿弥陀佛，师弟这是陷了执念啊。”“并非执念。”虞无涯眼中的青气渐散，金光渐浓，“此乃家师所言所行。”
惠明叹了口气，行礼道：“师弟，并非老衲想妄言尊师。
但能说出此言，只怕...尊师也走了歧路。”
话音刚落。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浓厚阴云，将万佛寺半数佛殿笼罩，堪堪停在虞无涯脚前。
惠明心有所感，疑惑抬头，可始终看不端倪。
就在这时，他听虞无涯淡淡道：“世间凡有九窍者，皆可成仙。
除开那几位天地初开、生而为仙的大能。
漫天神佛，又有几位不是从凡胎修炼而成？
我现在明白了，修行之道重心性，重的不只是要心性无暇，万邪不侵。
更重人心。”
“师弟此言大谬。”惠明摇头无奈笑道：“人心难测，七情六欲，最害修行。
若是漫天神佛皆有人心，这三界岂不是要大乱了。”
“所以说你成不了佛。”
惠明陡然大怒，喝道：“你好生无礼！
你也不是佛，怎知佛不会如此行事？
冥顽不灵，速速退去！
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下手无情！”
虞无涯置若罔闻，看着远方的大雄宝殿，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若佛如此行事，那它也不配称佛。存人心之善，去七情之恶。
方为正道。”
惠明一怔，这才发现虞无涯气势大变，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