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是这位女神给莫问的第一感觉。
即使使用集团高层的躯壳降临，那些努力隐藏的东西在身为老前辈的莫问看来也是那么清晰。她就像在项目早期发现问题，狂改一夜，正以为接下来就可以按班就部完成项目，结果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写计划书的时候，正是理论上按自己这份完美计划完成项目的最后起始点，而现在已经超时了，不可能完成项目。
虽然还没死，但差不多已经能看到死了，所以可以说稍微有点死。
但她还是决定继续努力，赌自己未来有可能超越极限。
这份责任心、能力、判断，若是当年巡天联盟时期，莫问绝对会在盟主候选人里加上她的名字，而现在，他只好奇她想做什么。
女神率先望向即将打起来的两人，平静道：“停手，现在不是争斗的时候，如果对这场会议不满意，我可以将你们重新分配至更适合你们的会议场。”
“但我希望你们始终明确一个观点，我们与异域的先行者们并非争斗关系，而是不同路线的抉择。”这话看上去说给暴躁的守旧与会者听，但女神显然是希望每一个人都听进去。
但很遗憾，女神更具权威，也更有力量，但她无法让人完全服从她。
那位与会者冷哼一声：“这就是文明的争斗，是不见血的厮杀，我们的传统与理念正被瓦解。”“等着吧，你们的软弱终会招致恶果，而现在……我不准备参加你麾下势力进行的其他会议。”“听好了，与我有相似想法的人！众善神之一的战神沃多特，池同样也察觉了异域对我们的影响，池的态度更坚定，社的举措将更坚决，如果你们不喜欢图娜尔集团软弱的态度，可以试试与池合作！”与会者说罢，离开了会议场，也离开了集团的迷宫。
被驳斥的女神并不恼怒，她只是淡定道：“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你们中有谁对异域存在的敌意过强，就请离开。”
“基于对抗落后邪恶势力，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同盟，现在已经没有共同的敌人，完全可以解散了，我并不介意。”
人群中，有沉默的数人站了起来，其中还包括混进来的异域存在，他们向女神行礼，然后离开。留下来的人望着她，她也没有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只是平缓道：“会议继续，如果讨论出了什么好想法，那么还有几场大辩论等着你们。只要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集团就会助力推行你们的想法。”“但若是你们的想法没有得到足够的支持，你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推行想法，我们至多……”女神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离彻底破功就差那么几丝，但她还是努力以平静的语气说出现在的问题：“很遗憾，集团正在解体，我们大概提供不了你们多少援助。”
“又有人辞职了，这场辞职潮大概会持续极长一段时间，最后中低层员工大概都会离开，届时我还要开除一些纯粹的管理型人才。”
图娜尔集团的福利待遇不说人间神国吧，至少也称得上优质，远胜过某些除了信念之外，待遇差得一塌糊涂的组织，然而异域与迷宫已经以廉价的自助商店、恒定的高额回收价格，飞速进步的个人能力、无限的资源打崩了替人工作的必要性。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几乎没人会愿意替别人工作，而失去了员工，原有的集团制度也从根基上开始崩塌。
没了员工，管理者毫无意义，失去了用于支撑的底层，中高层就只是空中楼阁。
哪怕他们本身掌握的资源与的能力并未消失，但他们已经彻底失去让其他人为他们服务的资本。女神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制度的相对落后，她已经在思考如何改组集团，但辞职潮还是来得太快。相较而言，那些原本只能提供精神满足感的组织与工作，现在仍能凭独特的精神价值吸引大部分员工，甚至还获得了充裕的物质支撑，让他们无需为生存顾虑。
几位与会者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他们眉头紧锁，正在思考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噩耗却突然降临。他们最信任的副手以特殊装置跨迷宫向他们传讯。
一名与会者当场激动出声：“什么叫超过八成的人员决定离开组织？他们忘了被剥削的痛苦，忘了那些传统贵族与疯子法师的残暴么！”
“我们或许已经脱离了统治，但其他人还没有。我们不能沉溺于现在，唯有我们才能……啊？”他的表情凝固了，嘴唇动了几下，最终长叹一声：“好事，的确是好事，感谢那些异域存在。”他望向女神苦笑道：“来自阿诺迪拉法师帝国的反抗军，现在解体了。”
“就在刚才，一群坚定的异域战士击溃了帝国，向我的部下们展露了他们将要建设的美好未来与他们拥有的技术，而我无法阻止其他人在没有敌人时选择奔赴和平。”
“我仍旧是反抗军的首领，但我手下除了最亲近的几位朋友外，已是无人可用。”
“我至多在其他人完成辞职的交接工作前，最后求他们帮忙。”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大概也不用考虑交接了。”
即使是基于精神价值的工作，也有可能惨遭淘汰，且绝非仅此一例。
“华络特的无国界支援纵队，我们有很多人离开。他们想要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