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礼罢,苏眭然越众而出,直奔薛向而来,面上春风和煦,远远伸出手来,近前,拍着薛向肩膀道,“薛室长在第七院时,我便知你非池中物,却也没想到,短短时日内,你便有如此际遇,佩服佩服。你我在绥阳,故人重逢,还望薛室长多多指教。”
他目光温润,言语真诚。
薛向暗暗给这货的演技打了满分,心中不禁感叹,生命里遇到的对手要全是李少白、苏子墨这样的愣头青该多好。
“苏副院过誉了,若非苏副院指点,我也不会有今日。院尊大恩,下吏没齿难忘。”
薛向竞更上前一步,和苏眭然来了个熊抱。
苏眭然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却也不好推开薛向,只能强忍恶心。
一个时辰后,渡口的两拨官人相聚于绥阳镇主衙议事厅。
郭雄宣布了苏眭然的最新任命,绥阳镇镇令。
虽已有心理准备,主持局面的副镇令蔡高宜脸上还是有几分僵硬。
紧接着,郭雄宣布了第二份调令。
蔡高宜不再担任绥阳镇副镇令,转调安平镇副镇令,褚兆接任绥阳镇副镇令。
褚兆,是随队同来的红脸胖子,三十出头,一双眼睛总是在薛向身上游弋着,薛向早关注到这家伙了。任命才宣布,蔡高宜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薛向想想,也替蔡高宜悲哀。
经营绥阳镇这么多年,又代理了快半年的镇令,正是大权在握的时候,一下子被支开到别的地方,要另起炉灶。
换谁来,心里都得憋闷。
再转念一下,上面这分明是为苏眭然全面接掌绥阳镇扫清障碍呀。
把根深蒂固的蔡高宜搬走,整个绥阳镇谁还堪配为苏眭然的对手。
宣布完任命,郭雄便待告辞。
按惯例,众人应当相送出门外。
苏眭然却冲郭雄抱拳一礼,“郭老,我初来乍到,主事繁忙,就不送您了。
等回云梦,我摆酒赔罪。”
郭雄乐呵呵道,“你把当前这一摊子撑起来,比什么都强,你忙吧。”
郭雄才去,苏眭然便上到郭雄先前坐定的主位,朗声道,“金室长,把文印印鉴搬过来。”金光没想到苏眭然这么急,赶忙让一旁负责会议服务的书办,火速去第二室通知杜副室长把印鉴弄过来。
片刻后,苏眭然得到了他的文印印鉴,蔡高宜将自己的印鉴让给了褚兆,神色凄凉地退出会议室。苏眭然轻轻抚摸印鉴,眼中似有无限深意,仿佛抚摸的是云梦城的文印印鉴。
“列位,苏某虽是初来,但与绥阳,于诸位并不陌生。”
苏眭然朗声道,“绥阳现在一片繁荣,皆赖诸位之功。
苏某来此,并非外人传的什么摘桃子,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绥阳,更上层楼。
我看了这几个月绥阳的商税单,很不错。
但靠一个绥阳渡政所,区区王安世一个副室长,支应这偌大局面,实在勉强。
我意,成立新的补充室,来统管绥阳渡,诸位以为然否?”
薛向朗声道,“绥阳渡虽繁荣,但实则有千头万绪,不便贸然改弦更张,还请苏镇令三思。”“是么?既如此,那我就三思再行,此事容后再议。散会。”
苏眭然说罢,当即起身。
二室室长金光火速追了上去,一室室长陈桐也跟了上去。
这两人的反应,薛向并不意外。
金光是墙头草,上任镇令康冕的死忠,苏眭然这条大腿来了,他靠过去并不稀奇。
陈桐的祖父,则是洪天下的老师,他和苏眭然天然就是洪天下那一挂的。
至于褚兆,谢海涯来信也说了,此人是迦南郡过来的,和李少白交情甚笃。
这又是个潜在对手。
苏眭然这一来,一转眼,掌印寺中,他成了绝对少数。
而苏眭然初来乍到,就提议要在绥阳渡上动文章,等于先声夺人,亮出了他的工作重心。
而薛向一反对,他便收敛了。
薛向更清楚,这就是在亮明态度,亮明和他薛某人相对而立的态度。
让所有愿意察辨风向的都看清楚,看明白,自己该站哪边。
火锅翻涌,肥牛、嫩羊,红椒、青蒜,绿菠菜,在浓香的汤里翻滚。
苏眭然,褚兆、陈桐、金光围炉而坐,吃得香甜。
苏眭然已解去官袍,只穿一件衬袍,袖子高高撸起,一副居家模样。
这种亲近的装扮,快速拉近了和初见未久的金光、褚兆的距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渐渐转到绥阳渡和薛向身上。
陈桐道,“薛室长年纪轻轻,却是难得的人才,绥阳渡有如今局面,他居功至伟。
不知,镇令怎么看?”
他虽天然和苏眭然是一挂的,但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绥阳渡的发展,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他并不希望因为苏眭然的到来,便坏了好局。
“你说呢,金室长?”
苏眭然笑呵呵道。
金光笑道,“我听镇令的,镇令说怎么搞,就怎么搞。
人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一个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