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其珍一懵。
罚她?怎么罚?
罚钱吗?可是她每个月工资才区区三千块。而且要是被人知道,那也太丢人了……
“唉!”
叶其珍深深叹了口气,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她想来借酒浇愁,这愁就绝大部分是拜秦应忱所赐。书房一场谈话,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与他距离拉近,反而敬畏更甚。多可怕的男人,就连一场谈话的节奏他都要百分百主导,她主动开口一句,都被他四两拨千斤打了回来,他根本不会让渡一丝一毫的掌控权……魏千雪却眼睛逐渐睁大。
她起了个不可置信的猜测,险些没控制住音量:“不是吧!你喜欢上谁了?!”
天晓得多新鲜!
她眼瞧着这姑娘断情绝爱这么多年,现在居然在为了个男人买醉消愁?!叶其珍听到那个词,吓得险些呛了一口:“没有!”她皱着脸,吞吞吐吐地咕哝:“是我…老板啦。”“诶?对噢,你不是说过你要有新老板了?人怎么样啊?凶吗?”叶其珍重重一点头,“凶。但人…还挺好的。”说着头疼地闭了闭眼,“就是…我觉得他对我不满意,他可能认为我能力还行,但是性格做不了投行,他找我谈话,话里话外居然在劝我改行,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失败啊,雪老师?”
“那你老板人还真挺好的。“魏千雪点评。叶其珍:”
魏千雪摇了摇头,“不是我说,您这打工人牛马魂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儿?老板都认可你能力了你还嫌不够,还要他喜欢你的性格?你又不是人民币,哪能人人都百分百满意你啊?”
“我想让他百分百满意我。”
叶其珍被酒精浸得舌根发麻,一字一顿地,说得却认真。“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如别人。”
雕花轩窗外,乐队歌手在合院里石榴树下,唱着一首火了近二十年的舒缓民谣。
歌声悠远,混着蒸腾的酒香,似要将人留在这绵长清宁的黄昏。魏千雪愣了足足有一段歌词的时间。
终于恍然大悟似的,“我懂了。”
她面无表情说:“你老板才是人民币。你喜欢他。”叶其珍头脑混沌地捕捉到最后半句,呆怔着,一时没反应过来。意识像被抽了真空,有不知几秒的空白,目光涣散着,又缓缓聚焦到远处。吧台里,一个男人的侧影一一
竞好像有几分像他。
那男人松松散散穿了件黑色暗金花纹的对襟短袖衬衫,吧台射灯下,脸和胸脯白得反光,大概三十好几的年纪,一双狐狸眼有高高在上的风流。不知是跟他面前的调酒师说了什么打趣的话,调酒师赔笑着应答,身体却紧绷着,察言观色都显得局促。
人对阶级总有着本能的感知。
叶其珍错开视线,喃喃像是回答:
“我不会喜欢他……”
至少清醒的时候不会。
此刻吧台处,沈寒澄正勾着唇调笑:
“这么粉嫩的酒,你给人兑大半杯伏特加?丫坑小姑娘呢?”调酒师急忙喊冤:“是客人要求说,要度数高点儿的。"说着往叶其珍的方向看去一眼。
沈寒澄顺着视线瞧过去,看清了姑娘的模样,眉毛一挑:“哟呵一一”
手机在手指间灵活翻飞了个来回,沈寒澄眸光未动,对调酒师说:“给人送去吧。”
自个儿还倚在吧台上,寻着叶其珍抬头看酒的时候,一张照片拍下来发给了某人。
“早说了哥哥这场子最招美人儿,您瞧怎么着?"沈寒澄摁着语音坏笑,“这个妹妹好像有点儿面熟啊。”
能不面熟吗?
自从叶家儿媳找上他妈,他早把这姑娘查了个底儿掉。亏得是个板正老实的,否则他也不会由着她祸害他弟弟。
没多一会儿,来了条回信:
[帮我看着她。」
沈寒澄这下眉梢彻底挑到了天上。
这事儿可就太有意思了。
又是一杯将尽,叶其珍这会真上了头,黏着魏千雪直说好喝,要给这家店五星好评。
“妹妹喝得这么开心啊?这桌记我账上了!”一道声音闪电似地划进来,两人皆是一惊。沈寒澄撩了下不存在的衣摆,直接在叶其珍旁边坐了下来。叶其珍感觉沙发往旁陷了一块,懵怔盯着他。竞是吧台那男人。
“这么喜欢看我?哥哥长得好看啊?”
沈寒澄挑着嘴角笑得邪性。
魏千雪则是从看见他那一刻就紧绷着,这会儿没忍住出声:“抱歉,我朋友她喝多了……沈老板。”
沈寒澄的眼神里有一瞬间警觉,他这才抬眼,笑道:“这位妹妹,认识我?”
“在我三哥……宗峋的婚礼上,有幸见过您一面。“魏千雪说得忐忑。“噢一一原来是魏家妹妹啊。”
沈寒澄煞有介事地感叹,也没有继续问她是魏宗峋的哪个远房妹妹。他又转向叶其珍:
“那这位妹妹,您怎么称呼啊?”
叶其珍看着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另一边,黑色迈巴赫在夜晚的环路上驶得飞快。汪钺看两眼后视镜,欲言又止。
“事儿没谈到底您就先走了,真没关系吗?”秦应忱声音一沉:
“你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