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调笑声。
女人的娇嗔声。
还有哗啦啦的水声,朦朦胧胧地传入顾行知的耳朵里,让他本来麻木的神经渐渐苏醒。
眼皮沉重,浑身的肌肉也仿佛灌入了黏土,就连轻微挪动都十分困难,只能僵硬地坐着。
我这是……
鬼压床了?
空气很冷,屁股下面很硬,他怀疑自己正坐在在寒冬荒原的某座石头上。
但鼻尖萦绕着的淡淡草药味,还有不远处男女的欢笑声却不支持这个猜测。
这是哪里?
顾行知心头生出一丝不妙,因为他记忆中并没有这种地方。
前世的他就是医生,今生虽然从零开始,却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大夫,得到医门圣手的垂青,马上就要拜入名门,只要通过入门考核,便能成为名宿弟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这等紧要关头,可不能出意外了。
等等!
我正在参加入门考核?
顾行知猛地一激灵,他记得参加了入门考核,考核内容好像很刺激,刺激得他直接断了片,即便醒了过来,也只记得很刺激,却怎么也回想不起具体内容。
得赶紧醒过来了!
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身体的失控感顿时弱了些,五感也清晰了不少。
艰难地抬起眼皮,转动了一下脖子,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好像是一个冷库,冷库里整齐摆放着一尊又一尊棺材大小的石台,自己屁股底下的就是最角落的那尊。
场景有些阴森。
如果不是男女缠绵的声音还在。
顾行知甚至会怀疑这个地方是太平间。
还好不是!
他艰难地转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愈发觉得诡异了。
只见石室另一个角落围着一圈轻薄的纱帐,纱帐里面放着一尊白玉桶。
桶中应当是盛满了热水,蒸汽缓缓蒸腾,在冰凉的空气中凝出氤氲的雾气,让帐内的场景愈发朦胧不真实,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道身影在交缠。
随着雾气一起波动的,是肆无忌惮的欢愉声。
里面春宵帐暖。
外面石室森寒。
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顾行知:“???”
他看不懂。
但大为震撼。
雾气之中,男子轻轻托着女人的脑袋,一边耕耘一边与她深情对视,喘息粗重而低沉。
“娘子!今天你的眼睛太美了,莫要闭眼,看着为夫,只要你看着为夫,为夫就能比天下任何人都要快活!”
“呸!往日我的眼睛就不美了么?”
“也美,但今天更美!”
“死相!”
女子娇嗔了一声,声音忽的低了几度:“外,外面好像有人,你轻点!”
男子却丝毫没有收敛,哈哈大笑道:“这个密室只有你我能进来,哪里来的人?若你觉得为夫勇猛,大可直接讨饶,休要找理由搪塞为夫。”
“可……”
女子还想说什么,却只能疲于应对更猛烈的攻势。
顾行知:“???”
他听出来了。
男子的声音就是自己拜的师父——玄柳医圣薛垚。
女子是不是师娘他不确定,因为他还没见过师娘。
不过是不是师娘已经不重要了!
帐内两人为什么喜欢在这种环境欢愉也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我为什么在这里?
入门考核之后,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莫非我像小电影里一样,拜入师门之后见到师娘,顿时惊为天人情根深种,变成了痴汉潜入师傅师娘的温柔乡偷窥,从而满足自己畸形病态的幻想?
我不是这样的人啊!
可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顾行知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不是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不惊动师父的前提下离开。
不然刚拜入师门就被抓包偷窥,后果恐怕会十分严重。
薛垚虽然是医门圣手,性格却是出了名的乖僻,要真被抓包,自己恐怕小命不保。
他想要悄悄溜走,可双腿跟灌了铅一样,连抬起来都是奢望。
“死腿!快动啊!”
顾行知急了,使出浑身解数,双腿就是动不了,就连胳膊也僵硬麻木地撑着,就跟长在石台上一般。
帐外拼尽全力。
帐内也在拼尽全力。
忽然,好像有人打了个冷颤。
紧接着,停尸房就陷入了寂静。
约莫过了十息,有人哗啦啦地从浴桶中跃出,随后就是窸窸窣窣的擦洗声和穿衣声。
薛垚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得意:“娘子你还是太柔弱了,过段时间为夫帮你好好补补。”
“哼!”
女子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接着,有人掀开帐帘,缓缓走来。
顾行知:“……”
坏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后背紧紧绷着,木然地看着薛垚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