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大姑母目盲,父亲一开始是想把我送到宫里来给她抚养的,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去金陵了。裴疏则不由靠得更近,握住她的手。
姜妤兀自继续道,“她求得圣恩,特地归家一趟,却说不能带我,不想领我去宫里。”
“所以后来你去了外祖家?"裴疏则道,“那我要谢她了。”姜妤其实不是想说这个,但听了这人的话,突然不想继续往下讲。当年恩宠万千的宸妃说,不要进来,这里什么都出不去,人和物件都出不去,只有水能出去。
水是最不受拘束的东西,穿石过隙,四处流散,樊笼困不住,手抓不住,泼出去就收不回来,即便盛进盖碗,也会了无痕迹地逃逸,变成天上的云。所以玉成了无牵挂之后,选择了投水而死吗?她从前也很喜欢水,现在反倒被溺困在里头,连躯壳都被驯化成了笼子,里面的东西挣扎着逃不出来。
姜妤重新躺进被里,沉沉闭眼。
后半夜,裴疏则确定她已熟睡,脱开酸乏发麻的手,走到外头。他忘不了姜妤听到孩子还在时失望的眼神,禁不住后怕。到底是女使侍奉不周,还是她故意摔的?
褚未走上前,劝他去休息。
裴疏则眸色沉沉,只吩咐,“明日把妤儿挪到甘露殿住吧,宫人不省事,我得看着她。”
他把姜妤安置在眼皮子底下,有时忙不过来,夜里批阅公文都在她休息的寝阁,直到这月十二,登基之日如期而至。姜妤身子不好,江东闹腾厉害,登基的时日却不能推,否则外头必要猜测京城塌了架子,其他地方也会蠢蠢欲动。
裴疏则早起离殿,参加大典,祭拜宗庙,姜妤也被礼乐声吵醒,在寝殿数着地砖走格子。
近来裴疏则很忙,有时晚上也会有官员部将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