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if线20-牵挂
清辉阁前纷纷乱乱,侍从们到处找不到人,急得团团转,流鸳也不敢让姜妤在附近待着了,好说歹说劝动她回柔仪殿,扶了她往回走。经过御苑时,姜妤还记着采花插瓶的事,让流鸳去折玉兰。流鸳不敢违拗,只好扶她在石凳上安坐,自去树下攀花枝。宫中玉兰都是老树,花也生得高,流鸳够不着,喊附近小黄门过来帮忙,姜妤独自起身,往水边走去。
春草早已生发,绿意如丝,覆盖冬日枯絮,踩在脚下,像软而厚实的毡毯,摔也摔不着。
姜妤打量四周,慢慢踱到石桥上,凝望浮动的春水。池中莲叶芡实都还没有露头,水波粼粼,开阔干净,倒映着石桥和石桥上人的影子。
姜妤端详着水中人影,微微弯腰,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池清如镜,只是天气阴沉,没有阳光,水体总似有些发黑,倒影也不甚鲜明,崭新宫装都显得陈旧破败,苍白面容随波浮动,像她也不像她。姜妤困惑敛眉,朝水面伸手,晃了一晃。
流鸳捧着花,匆匆忙忙跑过来,“姑娘,您看什么呢?”“影子不跟我动。“"姜妤道,“我醒着呀,她怎么闭着眼?”流鸳往桥下一瞧,发出极度惊恐的尖叫。
池水里飘着一具尸体。
姜妤被她的叫声吓回神,失衡摔倒,从拱桥上滚了下去。大
柔仪殿忙成一团,一干宫侍在外院受罚,女使黄门进进出出,端水煎药,姜妤昏迷未醒,太医紧赶着给她扎针,裴疏则守在旁边,面上阴云密布,沉得快滴水。
褚未在旁安慰,“殿下放宽心,太医说了,姑娘摔得不严重,孩子能保住的。”
裴疏则盯着床榻不说话,孩子能保住,姜妤呢,能保得住她自己吗?他别开脸,闭了闭目,霍然起身往外走,“把那婢子提来,我要细细盘问。”
姜妤陷在黑暗里,耳边是深水流动的咕咚声,不受控制地沉沉浮浮。她又沉进了那片封闭的莲池,池水冰冷彻骨,枯败莲枝缠住身体,像无数双鬼爪把她往下拽,微弱的哭声轻轻喊她的名字。“姜好,姜妤。”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丢下我?”
“我就在这儿,为什么不来找我?”
姜妤什么都看不见,骨头都冷得发抖,彷徨四顾,用力拨开池水,可水外头还是水,黑暗后还是黑暗。
“你在哪?”
“我在找啊,我真的再找,可是我找不到。”那哭声还在响,从温柔变得委屈,最后演变成刺耳的怨恨,“你没有来!你骗我!”
“你丢下我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冷水四面八方涌来,剥夺了她的呼吸,将肺里最后一口空气都绞缠殆尽。姜妤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拼命往上游,想看见一点光,喘一口气,暗流却猛地扑来,将她打入水底更深处。
她伸手乱抓,口中开始喊救命。
裴疏则被她微弱的声音惊醒。
天已经黑了,房内燃着安息香,他连日忙碌,守在榻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姜妤满头冷汗,手指蜷缩弹动,听不清在说什么。裴疏则扑上前,握住她的手,“妤儿,醒醒。”他唤了一阵,姜妤终于撑开眼皮,胸脯大幅度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她今天见了死人,裴疏则以为她被噩梦吓到,连忙抱住安慰,“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姜妤脸色惨白,蓦地推开他。
裴疏则稳住身形,“妤儿,是我。”
女使害怕受到更重的惩罚,并没把姜妤精神恍惚一节告诉裴疏则一一左右她受到大惊吓,若醒来神智不清,也可以推到玉成落水上,不能算是她们伺候不周的责任。
但姜妤这会儿清醒了,盯着裴疏则瞧了半响,紧绷肩颈垂落,沉默着坐起身。
裴疏则小心翼翼,"你哪里不舒服,肚子疼吗?”姜妤摇头,摸摸平坦小腹,“孩子…
“孩子还在,"裴疏则柔声道,“幸而拱桥低矮,太医说…”这算是唯一一件好事,裴疏则庆幸不已,有心哄她,可在触及她眼底失望时心里咯噔一下,笑意也敛没了,“太医说这几日勿要走动,免得再动胎气,你别再出门。”
姜妤懒懒点头,忽问,“玉成公主为什么自尽?”裴疏则回京不久便去燕州,甚至都没见过这个公主,自然不会因为她的生死有什么波澜,“她原本就疯了,不过是失足落水。”“从清辉阁到御苑并不近,如果是真疯,避不开那么多宫人,"姜妤执着地想知道,“她为什么自尽?”
裴疏则无法,只好命褚未去问,对方很快回来,“宫变那天晚上,翰林院的蓝侍书想去找她,不幸死在乱军里了。”姜妤听完,沉默良久,道,“房间里太暗了,我眼睛不舒服。”裴疏则忙吩咐点灯,女使们把戳灯挪到旁边,又点起几只角灯,摆在案上,帷帐下顿时明亮起来。
姜妤并没有因为这抹亮色变得好些,她把身子往一边歪,额角抵住帐架,静静发呆。
裴疏则问,“妤儿,你在想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姑姑?”
裴疏则一静,姜妤看了他一眼,“不是年初才走的姑母,我是说我的二姑母,从前宫里的宸妃,她是先太子和玉成的生母。我母亲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