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她不懂得体谅,不为她这个婆婆分忧、担待,着实令她有些失望。晏夫人在屋里唉声叹气,待老爷回来问起,自是大倒苦水。原本想得他只言片语的安慰,结果晏孙蔚听后却连连摇头,反倒说她的不是。“你糊涂啊!辽王回京,如今朝中暗流汹涌,太子要对付辽王,二人必有一番较量,此时你还让启正为家闱之事烦忧?启正才多大,当是他全心全意建功立业的时候,什么开枝散叶你们考虑得为时过早了!”晏夫人被老爷一席话点醒。
此言不差,即便再过个三五载再考虑子嗣也不迟,眼下他们夫妻二人和睦才是兴家之道。
想通之后,晏夫人第二日便去了福禧堂。
卫子嫣今日下了床,趁着外头太阳好,在室外散步去湿气。末了,晏启正将白耳放出来,卫子嫣便坐在檐下,边晒太阳边和它玩。好不容易见她笑容重展,晏启正伺机拿出一方手帕递给她:“折只老鼠给小白?”
这是要教她之意。
卫子嫣装作不懂,揉着白耳的头:“我们小白不喜欢老鼠。”晏夫人到时,两个人正在“教”和“不学”之间来回拉扯,听到通传都怔了脸色。
尤其卫子嫣。晏启正直接拂了母亲与外祖母之意,她们恐怕认为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事实上,她的过激反应的确左右了晏启正。“没事,"晏启正握住她的手,“有我。”毕竟心虚,万一母亲是来兴师问罪,看见两个人连体岂不更加火冒?卫子嫣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牵牢,直至将母亲迎进屋坐下,才松了她的手。晏夫人早瞧见二人的腻歪,却视而不见,慢悠悠地端起茶盏抿两口,评价一番口味,尔后询问起病情。
“前日听说你病着,谁都不见,我也不好登门。”卫子嫣一听,立时从坐榻上下来,跪于地上:“是子嫣口不择言,请母亲责罚。”
晏启正见状,刚欲起身,被晏夫人一句话按住:“我又没说要罚,你紧张什么?“说着,让一旁的冷香将少夫人扶起来。“我不是来问罪的。"晏夫人望着儿子儿媳,声音不疾不徐。“一切源于误会。启正认错了人,我们会错了意。你心中焦灼、口不择言,我理解。启正一心维护你,我亦看在眼里。”“说到底,还是我考虑不周,仓促做了决定。好在启正及时阻止了这个错误,如今都已过去,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怨念我与外祖母。”卫子嫣忙道:“母亲宽宥,子嫣已是感恩,断不会心怀怨念。”“那便好。“晏夫人面上如往日般温和,“一家人难免磕碰,把话说开就不当互生间隙。你安心养病,外祖母那边不必急着去请安。”卫子嫣无不应是,晏夫人起身告辞。
“快些好起来,我还等着你的花园赏月。”这个意外插曲总算和谐收尾,送走和颜悦色的晏夫人,卫子嫣才松口气,瞥见晏启正嘴角微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以后再听到我要娶谁的话先别着急上火,好歹等亲口问过我再生气。”原来将她口不择言的话记上心了,卫子嫣面有赧然,嘴上却不肯承认:“谁着急上火?"掩耳盗铃般地转身回屋,晏启正紧跟上来。“我着急上火好了吧?刚刚被母亲岔过,还没教你折老鼠。”“我要睡了。”
卫子嫣进了里屋,欲关上门,被晏启正抬手格住。他好整以暇地笑着提醒:“这门关不住我,你知道的。”
“折好老鼠就不吵你。”
不多时,冷香和秋落便窥见两位主子挨坐在一起,大公子温声细语地教少夫人如何折老鼠,别提多亲近。
她俩在门外鬼鬼祟祟,引得杜鹃与瓶儿也悄悄凑过来瞧热闹。“左右对折。”
“翻过来左边卷上去。”
“再翻回来,右边朝下卷…
晏启正对每个步骤娴熟于胸,手口并用,指导卫子嫣一步一步往下。最后成型的老鼠跃然眼前,儿时的雀跃彷佛回到了卫子嫣心中。她端视着掌心上的老鼠,笑得如同小孩。晏启正偏着头,目光灼灼落在她的侧颜。看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鼓起的面颊白里透红,宛若诱人的桃…“我记起来了,我…”
卫子嫣兴冲冲地想要告诉晏启正,她想起娘亲怎么教她的,一转头,一个温热的东西忽地贴在她面颊上。
那是…
她慢慢转动眼珠,视野中只有晏启正近到模糊的眉眼。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卫子嫣一下惊懵了。
待晏启正徐徐后退,便见她眼睛睁大、小嘴错愕地微张,一副好亲一一不,想亲的样子。晏启正不禁心旌摇动,得寸进尺地朝那樱唇覆了过去……“眶当一一”一声,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惊得才将贴在一处的四片唇瓣迅速分开。
卫子嫣红着脸,慌慌张张起身跑去了里屋。而在外头闯了祸的瓶儿,慌慌张张跑进来请罪:“大公子恕罪,奴婢不当心摔了水盆。”晏启正扼着手腕,嘴边噙笑,却是对被扰断好事一丝恼怒都没有。此时他心情大好,因为他觉着,今夜大抵不用再睡书房,那么这点小小的遗憾又算得上什么呢?
原本是想着睡会儿的,被晏启正这么闹了一下,卫子嫣睡不着了。床上躺了半个时辰,听说宫里给她送来中秋宴的请帖,马上坐了起来。历年八月十五皇宫举办中秋宴,邀请朝廷重臣携家眷一并同乐。卫积知与晏孙蔚受邀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