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荀或觉得这不对
袁珩是打死了张让都想不到,第一个开解她亲手杀人者,是从来没杀过人的荀或。
“感到懊悔、痛苦、愧疚、自责、反胃……"荀或说,“那是因为你杀的人,或许并不该死。”
袁珩沉默片刻:“我感到了平和。虽平和……却依然很在意,总觉得自己的手洗不干净。”
荀或不由微笑起来:“那便说明他们在你的衡量中,是不可以活下来的。未央一-你感到在意,只是因为你有好生之德,与你杀了谁并无干系。”袁珩心绪为之一松,决定聊点儿别的话题。此时正是午后,袁珩与荀或在廊下并坐,一个细细说着近来朝中大事,一个托着下巴认真听;盛夏的阳光暖烘烘地钻入檐下,和风卷过高大的乔木,应着荀或不紧不慢的叙述,沙沙作响。
四月初,何皇后鸩杀刚诞下皇子的王美人,本就因“与天子不可说二三事”而被疏远的张让、赵忠等人一力包庇,刘宏虽并未追究,却待常侍更冷淡了些。但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刘宏如今在宫中玩儿起了真人商业模拟,“作列肆于后宫”,令宫人假扮商贩,自己也穿上了商贾服装沉浸式体验,在自己的行为艺术中颠倒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袁珩前世看到这段历史时只觉荒诞,如今自己成了刘宏治下的苍生之一,只觉得大汉真的要完。
袁珩轻叹一声,拿了卷帛书盖在脸上,恹恹地问:“有好消息吗?”荀或思考片刻,发现还真有:“…常侍曹节重病,药石罔效。”袁珩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是污蔑蔡世伯的那个曹节?”荀或“嗯"了一声,本还想搜刮出为数不多的振奋人心的消息,却听袁珩扼腕叹息:“可惜了,还没来得及造谣这一位呢!”荀或:“。”
袁未央,你如今演都不演了,是吗?
荀或抬手,握着刀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袁珩的肩:“我明日便要回颍川川,你记得谨慎稳重些。”
袁绍在守孝,袁珩在尽孝,荀或是无论如何都不好在汝南多留几日的。袁珩“嗯嗯"一声,反过来叮嘱荀或:“世兄返家后,记得同郭嘉说我八月便过去看他!”
荀或有些无奈:“你路上已经说过三次了,我当真记着呢……”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便有一名女使抱着匣子走入院内,对袁珩道:“女郎,您有一名好友送了端午节礼过来。”如今已是六月中旬,“端午节礼"四个字听上去实在是很荒谬。袁珩有些疑惑:好友?”
荀或替她将名刺、信件、匣子接过扫了一眼,不无讶异地笑起来,问袁珩:“猜猜看,是谁送的?”
袁珩琢磨着荀或笑容的含义,觉得应该是共同好友:“郭嘉?昭姬?”荀或温声:“都不是。”
袁行:“……我知道了。不用猜了。”
这一幕有些眼熟一-上一次在阳翟郭氏家中,某人寄来的信件与名刺也是在荀或手中过了一遭。
袁珩冷着脸对系统抱怨:【她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还端午节礼,我跟她很熟吗?】
系统:【……如果你把你的手从匣子上放开,会更有说服力。】袁珩打开又宽又长的匣子,只见里头摆着一束制干的兰花,并一块质地上乘、却雕工笨拙的白玉珩。
还有一封信。
荀或很有礼貌地垂眼,不去看那封信,只是打量着那束干花以及玉珩,迟疑道:“这玉珩,倒像是她亲手雕刻的……”荀或总觉得哪里不对,趁袁珩看信的功夫,他陷入沉思一-究竞是哪里不对?
赠花、赠玉本就是士族爱做的事情,而武遂公主在国中独木难支、频频招贤纳士的事情也广为人知,她若礼贤下士一般对待袁珩,也无可指摘。可还是有哪里不对…荀或想了半响也没能想出来。<3那边袁珩已经看完了信,将其妥帖收好,若有所思。去岁、今岁都有大疫,有阴循牵线搭桥,刘羲与张仲景都并未对药方起疑,如今药方初见成效,信中便表达了感谢之意。除此之外,刘羲也提起自己与夏侯渊、刘兰芝相谈甚欢;还有袁珩的拒绝之意,她对此表示高度理解。
这些其实都不是真正的重点一-袁珩看着信末尾处,刘羲若有若无的劝告,心惊肉跳。
刘羲在隐隐劝她长居洛阳……为什么?
袁珩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瞳孔一缩:【阿统。伯祖母一-也即阿父的养母,我们先前算过,她本该在至少四年前就离世了,对吗?】只有这样,原本历史上的袁绍才能“守孝三年又三年”,返回洛阳时黄巾之乱尚未发生,他也有时间为自己养望,再之后又有了被何进强行辟召的事情。彼时袁珩以为是自己煽动的蝴蝶效应,可如果……是有人强行延续了伯祖母的寿命,以一种绝不会被察觉的方式,令袁绍困在汝南呢?已知条件一:刘羲曾试图给自己换爹。
已知条件二:刘羲能拿出超越时代的药物。已知条件三:刘羲是张角的天使投资人。
可得结论一:刘羲要提前发动黄巾起义。
结论二:刘羲不想让袁绍获得足够的政治资本。袁珩想到这里,当即愣住。
草蛇灰线阿……刘羲这一笔且不论成功与否,光她这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便足够令人佩服。
如果多年后何进依